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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奉仕队”也同样充满了血腥和仇恨。蛟河县拉法屯当职员的陈承财有一段触目惊心的控诉,他写道:
伪满康德十年的旧历五月一日,伪蛟河县公署把我和我乡国兵检查不合格的其他青年共一百九十八名编成勤劳奉仕队,集中在县城。第三日由日本兵押着,把我们拉到东安省勃河县小王站屯等地。由县里走时都痛哭流涕。沿路受到严密监视,好像我们都是犯了滔天罪行的犯人似的……去后也让我们在野地里挖了一米宽四十米长的沟渠,一栋挨一栋地搭起草席棚子,里边铺些野草,非常潮湿,让我们住在这里。吃的简直不能说了,每天就橡子面饭团,也不给吃饱,饿得几乎要死。在吃饭前还得排成队,双手举饭“默祷”三分钟后才能吃,晚上睡觉前同样默祷三分钟。每天重劳动超过十二小时,不管天气炎热与寒冷,叫我们全脱光衣服进行劳动。冬天把我们冻得起疙瘩,夏天晒成脓疱直流水。就在这样劳累苦难的环境下为伪满洲国修所谓“国境道”,我们都生了病。我乡富太河屯刘继生家一家只父子二人,刘继生就……于同年七月十七日死在工地上了,父亲在家得悉其子死后,也上吊自杀了,这就把一家绝门了。当然,挨打是经常的事了,我们实在忍受不了,但都不敢逃跑,在同年五月四日本县“奉仕”青年中逃跑了五名,不幸被鬼子抓回一名,当场把抓回的青年用绳子拴在马脖子上,人骑着马在地里拖,一直把这个人的肚子磨破,肚肠子流出……
此外,还有农民们在集家并屯政策、殖民开拓政策、粮谷的各种“出荷”政策中,工人们在非人的奴隶劳动中,东北人民在鸦片、捐税等等一切经我轻轻画上一个“可”字的政策法令之下发生的种种悲剧。罪恶统计表上,每个数目所包含的血淋淋的内容,在我脑中造成一片地狱的景象。我从每份控诉书里都仿佛看到,那些死难者的后代和亲友们的愤怒而仇恨的眼睛。我仿佛看见所有的东北人民都用手指着我怒吼着:“不能饶恕溥仪!要为我们的亲人复仇!”
……
在我的前半生中,在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历史、什么叫做命运的时候,我曾自认为面临过三次绝境,三次都像奇迹似的绝路逢生。第一次绝境是伪满的崩溃,自以为准死无疑,未料到被苏联红军给救了出来。第二次是那次在检举认罪中最后“防线”崩溃时,又认为前途绝望,未料到又从直率的元帅的那里,看到了生机。第三次,是认罪以后这一年,我从学习、劳动和同犯的批评揭露中,本来已经越来越感到气馁,越来越感到受宽大的希望渺茫,我现在又看到了这样的血泪控诉,我觉得自己是又处在绝境之中了。但是,我又遇到了奇迹。这次意外,更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因为给了我生机的不是别人,正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民。
事情发生在一九五六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