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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宫,你还记得一个叫宫崎的护士吗?”
突然被铃本问道,良多歪了歪脑袋。
“不记得了。你呢?”
良多问绿。
“不记得。不过看到脸可能会想起来。”
“那个护士要作证吗?”
良多不安起来,忙问道。医院方面之前都完全没透露过这个护士的存在。
“这个,估计是医院那边想要证明当时的工作状况是没有失误的吧。”
从铃本的语气来看,似乎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这时雄大和由佳里来了。刚跑过来,雄大又一如既往地开始找借口。
“刚要出门,这家伙又说熨斗怎么怎么了……”
由佳里捅了捅雄大。
“拜托,现在别开这些无聊的玩笑!”
由佳里用尖锐的声音训斥起雄大来。
绿朝由佳里低头致歉。
“前些天真的很抱歉。”
绿一边低着头,一边瞥了一眼良多。
良多僵硬着一张脸也低下了头。
“抱歉……”
雄大和由佳里也别别扭扭地打了招呼。由佳里还是绷着脸,雄大却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开口道:
“啊,没事……那个,我们也是那个……”
由佳里又捅了捅雄大的侧腹,让他闭上嘴。
法庭之上,三个女人并排站着宣誓。绿、由佳里,还有护士宫崎祥子。绿对祥子的脸毫无印象。
“宣誓。我谨在此宣誓遵从良心,真实陈述,不隐瞒任何事实,不做任何虚假陈述。”
雄大和良多则在旁听席,各取阵地。几个医院相关人员坐在一起,事务部长秋山也在其中。另外还坐着好几个男男女女,手里都准备了笔记本,看来是记者。似乎是听到风声,难得有个“抱错孩子事件”,他们都是前来取材的。
首先进行的是织间对绿的提问。
“见到孩子是在产后第几天?”
织间提问的姿态十分傲慢,与吃饭的时候截然不同。不过,这是铃本早已预料到的问题。
“能好好看看孩子的脸、抱抱他,是在产后第三天。在这之前我一直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你觉得那时候抱的是庆多,还是琉晴?”
“老实说,我不知道。”
织间鼻子“嗯?”了一声,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资料。
“这两个孩子出生时的体重相差三百克。即便假设医院那边有失误吧,稍微注意一下,不是也能分辨出来吗?你可是孩子的母亲。”
这也是铃本预料中的问题之一。尽管这个问题颇具挑衅意味,但绝不能在此发怒。
“我想,如果是正常状态的话应该是可以,但是我产后出血严重,好几天一直都是意识模糊不清的状态。”
织间就此结束了提问。
接下来,由佳里站在了证人台。
织间对由佳里也抛出了同样的问题,问是否也没注意到孩子有了变化。由佳里说,刚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一直在变的,一天一个样,所以没注意到孩子换了。她也接受了铃本的电话“训练”。
织间进一步问由佳里道:
“现在,两家人的孩子正往返于两个家庭之间吗?”
“是的。因为医院那边说,这样做最好。”
由佳里看起来愤怒不已。在这种场合还能毫不畏惧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绿十分羡慕她那种刚毅的性格。
“今后感觉能顺利地朝交换的方向发展吗?”
这也是铃本预料到的问题。
“谁知道呢。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行不通。”
这回答让铃本捏了把冷汗。这跟原来设想的答案不同。但由佳里随即把话拉回了正轨,说出了铃本教她的话。
“就算是交换了,也不能保证之后就能一帆风顺。而且,给我们家庭造成的负担也绝对不是一时半刻的,今后的人生都会一直痛苦下去。”
虽说是律师教的话,但是言语之间饱含着由佳里的愤怒。绿听着,用力地点着头。
最后轮到护士祥子站上证人台。这个女人三十二岁,一头乌黑的长发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绿觉得她不像个护士,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丝毫不敢与绿等人对视。妇产科的护士给人的印象都是干脆利索到让人害怕才是,绿觉得对方这副姿态很不自然。
“你作为前桥中央综合医院的妇产科护士,是从哪年哪月工作到哪年哪月的?”
面对织间的提问,祥子依然低垂着头,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二〇〇四年的四月到二〇〇六年的八月这两年。”
“已经辞职了。那么你现在的职业是?”
“从那里辞职后,就是家……家庭主妇。”
她非常紧张。气温才刚过二十摄氏度,还有些凉,但祥子的脸上却有汗水滚下来。
“我想问问当时的工作状况。有过连续好几天上夜班的情况吗?”
祥子摇摇头。
“没有。有些医院妇产科夜班很频繁。不过那家医院的轮班相对比较轻松。”
“这样啊。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听到织间的这句话,祥子反复地上下点头。她一边点头,那张脸也越来越扭曲。
“事故……”
“你说什么?”
织间问道。
“那个……不是事故。”
她的声音小得仿佛就要消失不见,但还是传到了旁听席。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你说不是事故,这是什么意思?”
祥子再次沉默着反复点头,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
“因为野野宫太太一家看起来太幸福了,所以我故意换的。”
旁听席沸腾了。医院相关人员中甚至有几个站了起来。良多、绿、雄大、由佳里一时间都陷入哑然,只是吃惊地在旁听席死死盯住祥子的背影。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
织间持续追问,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慌。
“那时我刚刚再婚,为抚养孩子终日忧愁……所以就把自己的焦躁撒到了别人的孩子身上。野野宫太太家很富裕,住着最贵的病房。老公又在一流企业上班,还有真心为自己高兴的家人陪伴在身边……”
说着,祥子已经泣不成声。
“跟她比起来,我却……”
祥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绿想起了母亲说的话。
“这世界上看你们俩不顺眼的人还是很多的哟。那种‘怨念’呀!”
我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吗?不应该是这样。绿想起自己出院时医生对自己说的那番让她痛彻心扉的话。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再羡慕自己了吧。
把织间换下来,轮到铃本的询问环节。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意料,但他还得冷静处理。
“还记得换掉婴儿的日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