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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琉晴和庆多交换之日已经过去四周了。
良多从工作中解放出来了,剩下的工作也无须交接,因为所有的工作都是和波留奈一起推进的。波留奈比良多更加专注于工作。那种专注力,让你从旁边看着,都会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她搭话。而且,她看起来是那么充实。我以前也是那个样子吗?良多远远地注视着波留奈,就仿佛那已经是遥远的往昔。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明摆着的降职。同事和后辈们对良多都有些疏远和冷淡。良多也懒得与他们打招呼。
他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在工作间心不在焉地看着在技术研究所拿到的有关屋顶绿化项目的资料。
今天一大早开始,琉晴似乎对钢琴产生了兴趣,一个劲缠着绿问怎么用。绿告诉他插上电源就可以弹,琉晴就马上在键盘上乱弹一气,似乎完全没打算要弹首曲子。绿打开庆多留下的入门教材,想要教教他,但他很快就厌倦了。
琉晴似乎还是觉得乱弹一气比较有趣。他弹着弹着,似乎又觉得用手敲有点疼,便手肘、手腕齐上阵地敲打起键盘来。
绿担心声音太大调低了音量,但琉晴很快就把音量又调上去了。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明明并不太热,他却关了窗把空调打开。
他玩了两个小时左右,到底还是腻了,又开始玩起游戏机来。他根本不玩生日时买给他的最新款游戏机,只钟情那个他从家里带过来的。
良多定好了规则:一天最多只能玩三十分钟。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绿提醒了他好几次,他也完全当作耳旁风。但绿并没有发火。琉晴一门心思玩游戏的时候,绿就可以稍微松口气。如此便不用想办法打发琉晴了。在琉晴玩游戏的空当,她就可以躲进自己的思绪中。
绿一边织着毛线,一边用空虚无神的眼睛看着琉晴的方向,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庆多。
良多那天六点半就回家了,最近回家一直都很早,这种情况自结婚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生,早上也是悠闲地出门。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但绿没心思去过问。
晚餐的时候,夫妻俩也还是把琉晴当“翻译”说了些话,但琉晴还是心情不好。
吃过饭后,琉晴和良多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过了一会儿,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琉晴站起来,插上了钢琴的电源。
良多一声不吭地看着琉晴。
琉晴调高了钢琴的音量,手肘和手腕并用,开始胡乱地敲打起键盘来。当然他也没打算正经弹上一曲。
但良多还是忍耐了一阵,只是眉毛皱了起来。
即便是良多训斥琉晴,他还是有些抵触感。
“吵死了,安静点弹。”
终于良多责备起来。
但琉晴根本没打算停下来。
他粗暴地敲击着钢琴,制造出阵阵噪声。
“说了叫你停下来!”
良多大声吼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发怒。
琉晴回过头看着良多,脸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
然后,琉晴板着小脸朝着良多跑过来。
接着,他从良多身旁跑过,逃进了厕所。
良多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琉晴的哭声。
良多长长地叹了口气,朝钢琴走去,手伸向开关,刚想关掉电源,却停住了。
良多把手指放在键盘上,轻轻地弹出音符,是《郁金香》。
那天,泡过澡之后,绿的心里剧烈翻涌着一些令她如坐针毡的念头。
琉晴在客厅里玩着从前桥带过来的汽车玩具。玩具装了马达,一撞上房间的墙壁就会一咕噜打个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绿完全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构造原理。
玩着玩着,琉晴的动作越发粗鲁。他把车抛出去,撞在墙上。把壁纸弄破了就麻烦了,绿很想阻止,却使不出力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越过厨房的台面这么看着。
最后,琉晴完全就是把车往墙上砸。
这时,绿的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琉晴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做些让我们困扰的事情?画雄大和由佳里的画,再写上“爸爸妈妈”,故意拿给绿看;用刷牙粉在镜子上画画;接二连三地问“为什么”,好让良多为难;像要摧毁钢琴一般地演奏;还有,近乎摧残地、粗暴地对待自己珍爱的玩具……
这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令我们厌恶吗?
如果是庆多的话,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是,琉晴却不同。他格外“像个大人”。
“啊,坏了。”
玩具车的车盖终于被摔掉了,反复扣动开关也一动不动。
“找他帮忙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