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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弥撒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即将结束时,我看到那个女人忽然取出手帕捂在脸上,但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过了一会儿,弥撒好像终于结束了,神父并不回头看信徒席,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小房间。女人仍旧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只有我悄悄离开了教堂。
天稍微有点阴。我到了雪已融化的村子里,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地到处徘徊。我还去了经常和你一起画画的那片原野。那棵白桦树依然醒目地伫立在原野中央,只有树根处还残留着没有融化的积雪。这一切都令我怀念以往那些日子。我抚摸着白桦树,一直站在那里,指尖都快冻僵了。但我几乎没能回忆起你那时的样子。最后,我怀着难以名状的寂寞离开了那个地方,穿过枯木林,一口气爬上山谷回到了小屋。
我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坐到阳台的木地板上。忽然感觉你朝着心烦气躁的我走来。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茫然地托着腮。但是你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实,甚至觉得你正伸手抚摸我的肩膀……
“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直在等我的姑娘在屋里叫我进去吃饭。我忽然回过神来,简直像埋怨她没有让我再静静地待一会儿似的,一脸不高兴地走进小屋,也不跟姑娘说话,便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吃起饭来。
快到傍晚,我依然很焦躁,打发那个姑娘离开了。但是过了不久,我又开始后悔,再次漫不经心地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像刚才那样(这次没有你……)茫然地看着下面残留着积雪的山谷,看见有人正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穿过枯木林,慢慢朝这边爬上来。这人是从哪儿来的?我纳闷地看着那个身影,发现是天主教堂的神父。他正在寻找我住的小屋。
十二月十四日
按照昨天傍晚和神父的约定,今天我去了教堂。神父明天就要关闭教堂前往松本,所以和我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到帮他整理行李的仆人那里吩咐他做这做那。他不停地对我说,本来能在这个村子里再多收一个信徒的,却要离开这里,真是太遗憾了。我忽然想起昨天在教堂里看到的好像也是德国人的中年女人。原本想问一问关于她的事,又觉得神父可能会误解我的意思,觉得我是在说自己,便没有问。
我们不投机的对话此后更加容易停顿下来。不知何时,我们都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默默地坐在热得让人难受的暖炉边,隔着窗玻璃看外面明媚的蓝天。风似乎很大,几片小小的云被风吹散,变得细如游丝,飞快地掠过冬日的天空。
“这么美丽的天空,只有在这样起风的寒冷日子才能看到啊。”神父漫不经心地开口。
“对啊,只有在这样起风的寒冷日子……“我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不知为什么,神父刚才的无心之言却打动了我的心。
我就这样在神父那里待了将近一小时,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屋,发现有个包裹。那是我以前订购的两三册里尔克的《安魂曲》,贴着很多便签,经过几次转送终于寄到这里。
夜里,我做好随时可以睡觉的准备,坐在暖炉边,听着风声,开始读里尔克的《安魂曲》。
十二月十七日
又下雪了。从早晨开始雪便不停地下,眼前的山谷又裹上了一层银装。冬愈发深了。今天一整天我也是在暖炉边度过的,偶尔走到窗边茫然地看一眼白雪皑皑的山谷,再回到暖炉边,继续读里尔克的《安魂曲》。现在我依然不愿让你安静地死去,依然在不断呼唤你。我对自己软弱的心,强烈地感到近乎悔恨的羞耻。
我拥有死者,任凭他们离去,
惊异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