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和一个没有他的社会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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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温柔地抚过墓碑,就像抚过一条厚毛毯的长穗。他从来不理解年轻人整天念叨的“寻找自我”。他常听公司里三十来岁的同事这么说。他们念念不忘地就想要更多业余时间,就好像这是工作的唯一目标:做到不用再做为止。索雅曾经嘲笑欧维,说他是世上最不灵活的人。欧维不愿把它当作耻辱。他只是喜欢循规蹈矩,仅此而已。凡事都该有个规律,让人有据可循。他不理解这怎么就成了缺点。
索雅总是跟人说,八十年代中期,欧维曾在她的劝说下——这只能归因于一时精神错乱——买了一辆红色的萨博,尽管她认识他的这些年来,他总是开蓝色的。“那是欧维一生中最糟糕的三年。”索雅嬉笑道。从那以后,欧维再没开过蓝色萨博以外的车。“别的太太总是因为先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新发型而生气,我理完发,因为看上去和平常不一样,先生几天不理我。”索雅总是这么说。
欧维最思念的就是这些。曾经平常的这一切。
他认为,做人就要做有用的人。他从来都是有用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做了一切社会需要他做的事。工作,从不生病,结婚,贷款,缴税,自食其力,开正经的车。社会是怎么报答他的?它冲进办公室让他卷铺盖回家,这就是报答。
某个星期一,突然他就没用了。
十三年前,欧维买了一辆蓝色萨博9-5两厢。没过多久,通用汽车的美国佬就买走了公司里最后一份瑞典人的所有权。欧维合上报纸一通脏话,一直骂到下午,之后再也没有买过车。休想让他把腿迈进一辆美国车,除非双腿连着身子都一起先进了棺材,这他们可得搞清楚。索雅当然更仔细地读了这篇报道,也反对欧维对接管者国籍的历史成见,但这于事无补。欧维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动摇。这辆车他要一直开下去,直到车毁或是人亡。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正经汽车了,他认定。如今那些破车里只剩一堆破电子仪器,感觉就像开着台电脑。想不违反“保修协议”擅自打开发动机盖都不可能。索雅说,欧维葬礼的那天,这辆车会伤心到熄火的。或许真会这样。
“但凡事都有个期限。”她经常会这么说。比方说,四年前医生为她开诊断书的时候,她比欧维更宽容。她原谅了上帝、宇宙和所有的一切。但欧维却怒火中烧,因为他觉得总得有人为她站出来抱不平,因为他受够了,因为当所有噩运都向这世上他唯一觉得不该承受的人袭来时,他一天都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