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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转过身看着秦文廉,只见秦文廉一副大义凛然、理直气壮的样子。他淡淡地笑了笑,“不必了,秦先生,您对新政府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打扰了。”

听到小泉的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秦文廉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秦岚也长出了一口气。

6

从卢光洁被杀后那几天开始,向非艳身体就一直显得不太好,后来有段时间又没事了,因此向非艳也一直没放在心上。这几天,她的身体似乎愈加不听使唤了,这天早晨更是呕吐不止。本来冯如泰打算带着向非艳去看看医生,可却被她拒绝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抛头露面不太合适。

冯如泰望着向非艳独自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这算什么呢?连陪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医院都成了奢望。

他正独自坐在古董店的二楼悲叹着,只听楼下传来朗朗京剧声,“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这声音一听就是祝炳卿的,唱的是《三家店》的戏词,这段戏文大抵是说,隋唐时,杨林因程咬金等聚义瓦岗,怒提秦琼至登州问罪。

冯如泰听到这两句,想起自己曾送祝炳卿那对秦琼门神画,他又仔细品了一下祝炳卿的意思,立刻满脸堆笑地走下楼,道,“炳卿兄,唱得好啊。”

祝炳卿望了冯如泰一眼,显然,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他已经将码头失火案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了,“冯老弟,我这戏就快没法唱了。”

冯如泰揣着明白装糊涂,“哦?这话怎么说啊?”

祝炳卿淡淡一笑,“那天一晚上,租界里着了二十场大火!当时我这巡捕房探长可是焦头烂额啊。”

冯如泰听了,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我听说,烧的都是空房子和空厂子,好在没有一个人伤亡啊。”

祝炳卿眉毛一扬,“听你这话,我还得心存感激了?”

冯如泰急忙说,“哎,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炳卿兄为了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昼夜操劳,我们该感谢您才对啊。”

祝炳卿叹口气,“冯老弟,咱们俩之间是有交情的吧?”

冯如泰点着头说,“那是当然。”

祝炳卿轻轻拍了拍桌子,“你不就是想烧日本人的假钞吗?你提前和我说一声,也不用害得我东奔西跑这一夜啊。”

冯如泰尴尬地笑了笑,“是啊,这要是真钱谁还舍得烧啊?我就打发人给您送到府上去了。”

祝炳卿笑着摆摆手,很显然,他只是来确定那火究竟是不是冯如泰放的,而并不是要追究他的责任。此刻他见冯如泰坦然承认,就笑着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冯如泰知道,祝炳卿要把这么大的事情在巡捕房压下去,一定很费力气,于是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地说,“炳卿兄,我……多谢炳卿兄了。”

祝炳卿离开古玩店时,一个老者正好信步走入古玩店。他拿出来眼镜戴上,对店里的东西一一观看着。小韦在一旁热心地陪着,可那老者看了一件,笑着看看小韦,摇摇头,又看了一件,也摇摇头。

冯如泰见状,急忙说,“这位先生,您想看什么啊?”

老者道,“这里摆的我都看不上,老板有什么藏货拿来看看啊。”

冯如泰看着这位老先生,笑着说,“俗话说得好,‘盛世藏古董,乱世收黄金’。如今这世道,谁还留着藏货啊?看您也是行家,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老者笑笑,走了。

冯如泰对小韦叮嘱道,“以后这样的行家,尽量别招惹,容易被他们看出破绽。”

事实上,那个老者就是小泉派来试探冯如泰的。原来,经过这段时间对黑市上所有煤油买卖的排查,石井顺藤摸瓜,竟然查出了曾两次在书寓摆脱跟踪的人——冯如泰。为了试探他是否真的是做古玩生意的,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那位老者一出古玩店,就钻进了小泉的车子,十分肯定地说,“他不是做古玩的。他店里的东西,都是新的、仿造的。”

了解到这些,小泉心中已经十分肯定,冯如泰必定是军统的特工,他马上就对石井下了抓捕令。

这个晚上,冯如泰特意从饭店要了几个向非艳最爱吃的菜,想好好为她养养身子。他刚刚提着几个肘子走出来,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于是他警觉地加快了脚步。迅速转过一个弯,顺势躲在了路边拐角的暗处。跟踪冯如泰的人转过了弯,不见了冯如泰,便向前追了过去。

冯如泰刚刚从暗处走出来,却发现石井已经带着几个人站到了他的面前。这时,旁边也陆续出来一些日本特务,将冯如泰紧紧包围。

冯如泰道,“朋友,兄弟我也是吃梢后水,烧岘山柴的。有什么话请说在明面上。”

石井笑了笑,掏出了自己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准冯如泰。

冯如泰也笑了,“小鬼子啊。”说完,他快速地去翻自己的衣领,石井一个箭步跨上去,扣住了冯如泰的手腕,翻过来一看,冯如泰手里已经拿到了氰化钾胶囊。

石井将氰化钾抢下来,一个日本特务在身后将冯如泰打晕,并将其迅速押往樱机关刑讯室。

此时的刑讯室内,小泉坐在一旁,石井已经是汗流浃背。

冯如泰被反手绑在一把铁质的椅子上,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抬头看了看石井,竟然玩世不恭地笑着说,“兄弟,你累了,我也累了,咱俩都歇歇吧。”

石井一听,愈加用力地用棒子捶了他一下,说道,“你说不说?”

冯如泰笑笑,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小泉和石井都探着耳朵,满心期待。只见冯如泰提起一口气,竟然唱起了祝炳卿白日在店里的戏文,“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舍不得太爷的恩情厚,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舍不得老娘白了头。”

石井听不懂他在唱什么,扬起棍子又要打,小泉抬手制止了他,“石井,别打了。他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累死你他也不会说的,直接上电刑吧!”说罢,他挥挥手,旁边已经有人将电极接到了冯如泰的身上。

石井的手放在按钮上,看了看冯如泰,见他依旧毫无畏惧地哼着戏文,于是恶狠狠地按下了按钮。冯如泰顿时大叫着颤抖起来,但这只是生理反应,他的眼睛里,依旧没有半点畏惧,甚至还带着笑意,似乎在嘲弄着他们的束手无策。

石井气急败坏地加大了电压,冯如泰颤抖得愈加剧烈了,身上还冒出了皮肤被烧焦的轻烟,刑讯室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小泉刚想出去透透气,却听到冯如泰十分虚弱地说,“我说,我说。”

石井松开按钮,冯如泰大口喘着气瘫软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缓了一缓,似乎要睡着了。

石井不耐烦地说,“快说吧!”

冯如泰抬头看看他们,“我又不想说了。”

石井怒道,“你骗我?”

冯如泰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没骗你,刚才难受的时候真的想说,现在不难受了,我不说了。再来吧。”说着,他自己站了起来,回到了受电刑的位置。

石井见冯如泰态度如此嚣张,气愤地又按住了按钮,冯如泰再次大叫着颤抖起来,一边叫,一边还用不成调的声音唱着,“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身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眼见得红日坠落在西山后,叫一声解差把店投。”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石井已经筋疲力尽了,冯如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泉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冯如泰面前蹲下,面色诚恳地说,“冯先生,你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特工,我十分敬重你。”

冯如泰吃力地抬起眼睛,说,“你能抓到我,说明你也了不起。”

小泉继续说道,“说实话,这样的酷刑我可能也扛不过去。”

冯如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能够扛多久,再来吧。”

小泉摇摇头,“不了,我已经看出来了,刑讯对你是没有作用的。我们也不可能从你的嘴里得到任何情报。”说着,他拿出手枪,很为难地说,“虽然我个人很敬重您,但是,这不是个人间的事情,既然你不会提供任何情报,我也只有这样做了。您不会怪我吧?”

冯如泰倒也坦然,“不……不会,来吧。来,快点,手指一动,我就彻底解脱了。”

小泉猫哭耗子般地叹口气,转而说道,“冯先生,向非艳是您的爱人吧?本来,我以为您是可以和我们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只有明天把她也请到这里来了。”

冯如泰一愣,随即说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比她先走一步。”

“今天早上,向非艳小姐去了医院是吧?你不想知道她的检查结果吗?”说着,小泉把向非艳的病历举到冯如泰眼前,冯如泰立刻瞪大了双眼。只听小泉继续说道,“看清楚了,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我是个军人,不是刽子手,我不想用这里的刑具来对付一个怀孕的女人。你再想想吧。”

冯如泰眼睛湿润了,为了尽量不在敌人面前流泪,冯如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但他的情绪已经无法遮掩。

小泉见这一招有了效果,就继续拿枪指着冯如泰的脑袋,“既然这样,对不起了,冯先生。”说着,他慢慢地扣下了扳机。撞针摩擦枪体的声音,在一片静谧的刑讯室中显得格外刺耳,冯如泰颤抖起来,甚至比刚才上电刑时抖得还要厉害。

这个铁铮铮的汉子,面对敌人、面对严刑拷打、面对死亡、面对所有令人恐惧的一切时,都没有害怕过,但是此刻,在一份单薄的病历面前,在一个即将出世的生命面前,他竟然一下子崩溃了,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号啕大哭起来,“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中国啊?为什么要打仗啊?我可以……我可以做个普通人的,我可以每天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不用……不用握着枪睡觉,都怪你们……怪你们……”

小泉拍了拍冯如泰,“哭出来吧,冯先生。这样对你有好处。”

冯如泰终究还是叛变了,此时的他正坐在小泉办公室的会客厅里。他换上了小泉的和服,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石井殷勤地为他倒上清酒,“尝一尝我们日本的清酒,洗个热水澡还舒服吧?”

冯如泰没有去拿酒,眼睛直勾勾地说,“说好了,我就为你们干一年,一年之后,我要拿着钱去国外。”

小泉笑着说,“能得到冯先生的帮助,我实在是非常荣幸。我答应过的条件一定会履行的,这点请您放心。”

冯如泰喝了一杯酒,长叹了一口气,“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小泉的眼睛里立刻冒出兴奋的光芒,“您的职务?隶属单位序列?”

冯如泰道,“我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敌占区第九行动组组长冯如泰。上个月你们破坏的康吴路的电台,就是我们小组的。”

小泉问,“电台破坏了,你现在怎么跟重庆联络?”

冯如泰道,“我还有一个联络预备方案,四马路‘知秋雅叙’里的艺伎舒凤,是我们军统的联络员,她负责我和第三行动组的单线联系,我就是通过第三行动组与重庆联络的。”

小泉一愣,“舒凤?她是军统的人?”

冯如泰点点头,“没错,但她只负责传递情报,至于情报的内容,她是不知道的。”

小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门外,继续问道,“那你的小组里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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