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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石井慢慢扣下了扳机——枪没有响,那里并没有子弹。
慕容闻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立刻恢复了帮会老大的神采与派头。适才这一切实在太悬了,万一方滔顶不住拷打,将罪名认了下来,恐怕自己也要受到连累。这个方滔,还真算是条硬汉,但这同时也证明他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刚才小泉给他上的那几套刑具,如果是个一般人,即便是抗日分子,也屈打成招了,照这么看来,方滔很可能是军统的人。这个事情,待回去后,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但是现在,他必须给日本人一个下马威。想到这里,慕容闻扬起手重重地鼓着掌,“精彩,确实精彩。小泉先生的这出戏太精彩了,我慕容闻还没看过这样好的戏呢,多谢小泉先生的款待了。”
小泉脸色铁青,一脸的尴尬,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来人,送慕容先生回府。”
慕容闻指了指方滔,“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小泉无奈地点点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十分肯定方滔是军统的人,但是他死都不招,况且冯如泰一直怀疑他是共产党,不如留着他,钓大鱼。
2
方滔渐渐从昏迷中醒来,他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慕容无瑕。她这几天本来还在为秦岚的事情和他制气,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方滔又看了看站在慕容无瑕身后的慕容闻和吴一帆,迷惘地说道,“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记得我被石井开枪打死了。”
慕容闻说道,“他枪里根本没子弹,那是吓唬你的。”
方滔装作疑惑的样子,“闻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一帆说道,“方先生,日本人在怀疑你,但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抓你去刑讯。”
慕容无瑕生气地说,“这太不像话了,他们怎么能随便打人。”
慕容闻叹道,“人在江湖,这也难免。方滔啊,你受委屈了。”
方滔咧着嘴艰难地笑笑,“我受点小伤没什么,没给闻爷添麻烦就好。”
慕容闻摆摆手,“没有没有,你就住在我这里安心养伤。”
说着,他看了看方滔和无瑕,带着吴一帆走出了房间,给女儿和方滔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慕容无瑕紧紧握着方滔的手,“一定很疼吧?”
方滔苦笑着,“还好,不过,这回我可长见识了,连日本人的水刑都知道什么滋味了。”
慕容无瑕嗔怪道,“还说笑话呢,我都心疼死了。”
方滔疲惫地闭上眼睛,“说实话,被打的时候感觉不到疼,最怕的就是心理上的恐惧,心里怕了,人就崩溃了。我有几次真的是扛不住了,真怕自己扛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啊!”
慕容无瑕紧张地问,“当日本人用枪顶住头的时候,你都没怕过吗?”
方滔依旧闭着眼睛,喃喃着说,“怕,怕他们不马上开枪,怕多拖延一会儿自己就坚持不下来了……怕自己……”
这时慕容无瑕低下头,脸变得绯红,“我听说当时你连遗言都留了,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心的吗?”
方滔很久都没有回答,慕容无瑕娇羞忐忑地抬起头,却发现方滔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浅浅的笑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方滔脸上看到这样纯粹的笑。她轻柔地替他擦拭了一下伤口的外围,这时,门外一个声音说,“小姐,查到了。”
慕容无瑕闻言,腾地站起来,拿起小包里的枪,带着候在门外的几个青帮弟子,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小泉和石井正在一家咖啡馆里悠闲地喝着咖啡,他们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时光了。
石井对于小泉放了方滔的事情,一直十分不解,“大佐,您看方滔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您觉得方滔根本不是军统的人?”
小泉喝了一口咖啡,摇摇头,“他肯定是军统的特工,应该就是那个刘劲南。至于冯如泰怀疑他是共产党,我们还得继续调查。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叛徒的判断。不管怎样,方滔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手心里了!静观其变吧,如果抓住了方滔的把柄,那慕容闻也跑不了了!”
这时,慕容无瑕怒火冲天地闯进了咖啡馆,她径直走到小泉和石井身边坐下,几个青帮的手下站在了她的身后。
小泉明知故问道,“哦,是慕容小姐,怎么?脸色不好啊。”
慕容无瑕一脸怒气,“小泉先生,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讨个公道,你凭什么把方滔打成那个样子?”
小泉堆着笑,“这个,完全是误会,误会。”
慕容无瑕举起她那支C4手枪,顶住小泉的脑袋,“好一个误会,随口一句‘误会’就过去了?我要是也误会一次,小泉先生您看怎么样啊?”
咖啡馆里的客人们见有人拿出了枪,都害怕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石井在慕容无瑕掏枪的同时,就准备上前卸了,但小泉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小泉依然微笑着说,“慕容小姐,方先生的事情我再次向您道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哪天方先生休养好了,我亲自登门赔罪。这枪,还是收起来吧,这么漂亮的大小姐拿着枪,多不合适啊。”
慕容无瑕盛气凌人地说,“今天我要把话说明白,方滔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在上海我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小泉先生,你们要是再和他过不去,就是和我们慕容家过不去!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喝咖啡了!”说完,她开枪将小泉面前的咖啡杯子打碎,石井和众多特务纷纷掏枪。石井迅速地将枪口对准慕容无瑕,同时,青帮弟子们也掏出了枪,双方的人互相用枪指着。慕容无瑕却一点没有紧张,她收起枪,没事儿人一样转身走了出去,青帮弟子举着枪,慢慢地退出了咖啡馆。
石井愤愤道,“小泉大佐,慕容无瑕太过分了!”
小泉笑了,他擦着溅到身上的咖啡,“她从小就是只会欺负别人的富家小姐,咽不下这口气是很正常的。她要不这么做,才显得不正常呢!而且,这恰恰还说明,慕容家紧张了。”
慕容无瑕打闹咖啡馆的事情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慕容闻得知后大为震怒。他将慕容无瑕和那些跟着她一起胡闹的弟子叫到大堂,狠狠训斥了一顿。慕容闻想,无瑕这孩子也太任性了,她拿着枪去跟日本人讲理,日本人是讲理的人吗?!她竟然如此不识时务,还要连累这么多帮中弟子,差点害死这些人,甚至差点害死全家。她竟然还开枪了,要是她今天真一枪把小泉崩了,那日本人还不得打进租界啊?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不过话说回来,无瑕这一枪,也起码让小泉知道,慕容家要取他的性命也不是难事。谁不是爹生妈养的就一个脑袋啊?别看日本人左一个武士道,右一个为天皇尽忠的,他就不信他们不怕死。
慕容无瑕起初不肯认错,但她见父亲舍不得打自己,倒连累那么多弟子替自己受罚掌嘴,于心不忍,只好跪了下来,又急又委屈,哭着说,“爹,让他们别打了,求求你了。爹,我错了。”
慕容闻一挥手,“好,你们都起来吧。”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我的得意弟子,情同父子,我不希望你们做出鲁莽之事作无谓牺牲,明白吗?”
众人低着头,齐声说道,“明白!”
让弟子们都散了去,慕容闻起身扶起无瑕,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啊!你还嫌不够乱吗?”
无瑕低声说,“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慕容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别哭了。快去陪着你的方滔去吧。”
慕容无瑕依旧抽泣着,“爹,我要去教堂做礼拜,可以吗?”
慕容闻点点头,“去吧,多带几个人,快去快回,别惹事啊!”
慕容无瑕去教堂是为了和江虹会面。现在方滔已经暴露了,他短期内不能再和江虹联络,只能让慕容无瑕去送信。只是,慕容无瑕不明白,为什么方滔说他是被叛徒出卖的,但叛徒不是他们的人。既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为什么他还会被日本人抓走呢?
江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到了该她明白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明白了。
3
夜很深了,石井坐在车里看了看表,指针指向十二点一刻。他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秦文廉家的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才见王保中偷偷地探出头,冲他挥了挥手。
石井见了,对着身后的几个特务使了个眼色,只见他们都穿着流民的布衣,蒙着脸,下了车,跟着王保中进了秦文廉家。
原来,冯如泰已经在知秋雅叙书寓再次和秦文廉接头,并得知,秦文廉已经将照片拍好,但只有先看到蒋介石的特赦手谕到了,才能交给他们。冯如泰很快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小泉,这才有了适才的一幕。
王保中蹑手蹑脚地带着几个装扮成劫匪的日本特务进了屋,给他们指了秦文廉卧室的方向,日本特务们破门而入。他们将在床上睡觉的秦文廉夫妇绑上,然后,开始四处搜查。这时,王保中大叫着虚张声势地冲进来,“我跟你们这帮强盗拼了!”一个特务转过身,几下将他打倒,连同他一并绑了。
秦文廉夫妇蜷缩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翻箱倒柜。
秦岚听到声音,顺手拿起一把椅子,机警地起身来到门前。这时,一个特务破门而入,她用椅子将他打倒,但后面紧跟着进来一个特务,趁她不备将她打晕,也绑了起来。
一个特务翻开秦岚的小提琴盒子,将小提琴扔在一边,细细地检查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