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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起,秦文廉一把抓起电话,“喂?”
冯如泰在电话那头说道,“秦先生,还记得我的声音吧?”
秦文廉一愣,“哦,是卖古董的冯先生吧?”
冯如泰道,“就是我,秦先生,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您的女儿在我手里,我想请您把东西交出来。”
秦文廉继续装糊涂,“我女儿?怎么会在你手里?”
冯如泰道,“秦先生别装糊涂了,为了我们约定的必须面谈的那样东西。”
秦文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您要什么东西,请您把我的女儿放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冯如泰放下了电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泉忍不住问道,“冯先生,刚才您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关于胶卷的事情?”
冯如泰道,“以前我们为了安全起见,曾经约定过,关于《日汪密约》的事情,只能面谈。我看,只有我去见他一次,才会有结果。”
小泉想了想,点点头,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去。
冯如泰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他看了看办公室的摆设,说道,“小泉先生,在秦文廉面前,这戏要演全套的,因此,我要向您借一样东西。”
小泉笑了,“我明白了,我这里的古玩摆设都是赝品,您随便拿吧。”
秦文廉正一筹莫展,只听王保中道,“老爷,有个卖古董的冯先生找您。”
秦文廉一听,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只见冯如泰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把一个陶碗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来。
秦文廉迫不及待地问,“冯先生,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女儿?”
冯如泰一脸无奈,“重庆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而已。”
秦文廉气愤至极,“您一句‘奉命而已’就脱得了干系吗?你们的诚信何在啊?咱们不是谈好的吗,现在你们答应我的条件一个都没实现,还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逼我。枉我如此相信你,几次冒险与你碰面磋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把你交给日本人了,也省了今天的麻烦。”
冯如泰一听,摆出军统的架子,“秦先生,这话可不好乱讲啊。”
秦文廉眉毛一扬,“怎么?你们可以什么事都做,我就不能讲讲吗?”
冯如泰站到秦文廉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秦先生,牢骚也发过了,火也出过了。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可以给我一句准话了吗?”
秦文廉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们手里有我的女儿,我还能怎么着。就按您说的办吧。”
冯如泰道,“好,什么时候我能拿到胶卷?”
秦文廉,“明天上午十点,在国泰电影院门口。让方滔开着车在那儿等我。”
冯如泰一愣,“让方滔去等您?”
秦文廉点点头,“对,我现在信不过你,还有那个向非艳我也不相信。”
冯如泰无奈,“好吧,就按您说的办。明天上午十点,国泰电影院门口,上车交货。如果有异常,不要上车。告辞。”说完,冯如泰起身离开。
秦文廉看着冯如泰带来的陶碗,一把将它摔在地上。
5
方滔一直在慕容府养伤,此时已经基本痊愈。
但他一直不知道冯如泰最近的行动,若不是秦文廉提出让他去接头,恐怕冯如泰到现在都不会告诉他。
方滔一听,情绪不禁有些激动,“冯老板,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绑架秦岚?秦文廉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而且他也按照我们的计划偷拍了《日汪密约》的原件。为什么我们不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取得胶卷?”
冯如泰道,“既然他已经完成了胶卷的拍摄,我们选择用什么手段拿过来不是都一样吗?”
方滔争辩道,“你有没有想过,绑架秦岚,很可能会让秦文廉再也不相信我们,如果这次计划失败,我们会彻底失去机会。”
冯如泰笑笑,“你放心吧,秦文廉不会不管自己女儿死活的。况且,他现在不是都答应了吗?”
方滔盯着冯如泰的脸,“就算他一时心急,交出了胶卷,这样的结果也未必是重庆方面要的。重庆方面早就提到过,我们将来公布《日汪密约》之时,必须有佐证之人。如果没有参加《日汪密约》签署的人来证明其真伪,日本人和汪精卫完全可以说那是假的,这份东西就失去了价值,起不到稳定民心、军心的作用。我们用极端手段逼秦文廉交出胶卷,到时候他势必不肯合作,谁又能在公众面前证明这胶卷的真伪?”
冯如泰又搬出说服向非艳那一套说辞,“方滔,你说得都对,但这是重庆的命令!你我都是军人,只管服从命令就是了。”
方滔沉默了良久,突然说,“冯老板,我不相信重庆会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
冯如泰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两人对视,僵持着。
最终,方滔叹口气,“好吧,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顺着走下去了。”说着,他转身走向关押秦岚的房间。
秦岚听到脚步声,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激动地说,“方滔,是你吗?为什么一直不来见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澄清我一家的罪名?为什么还要抓我?”
方滔没吭声,默默地拿起边上的水壶,送到秦岚嘴边,“渴了吧,喝口水吧。”
秦岚喝了一口水,扭过头拒绝再喝下去,她哀求着,“方滔,给我一口酒喝吧。我求求你了。”
方滔叹口气,从秦岚的包里拿出酒壶,喂秦岚喝了一口。
喝了酒以后,秦岚似乎精神了许多,她抬起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方滔又叹口气,“这次是重庆的命令。”
秦岚一惊,“重庆?你把我的事告诉他们了?”
方滔说,“我没有。”上次耿玉忠跟踪秦岚,从而令方滔知道她和日本人的关系之后,他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江虹,并且努力说服江虹相信了自己对秦岚的判断,但为了秦岚的安全,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冯如泰。方滔继续说道,“这次抓你,跟你的事情无关。是为了让你爸爸交出胶卷。”
秦岚难以置信地说,“什么?我爸爸已经同意和你们合作了,我一直在配合你们工作,你们这是为什么啊!”她见方滔不说话,也突然明白,做他们这一行的,从来不能问为什么。秦岚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她低声说道,“方滔,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父母。“
方滔点点头,“我会记住的,这个你放心。”说罢,他转身离开,匆忙赶往慕容府,军统方一直是冯如泰联系,九组其他人场是听指令执行任务,不易与其他组取得联系,这次只能靠江医生调查了。他必须让无瑕赶快去向江医生汇报这个情况,这事关抗战大局,是比命还重要的事情。
向非艳看了看方滔的背影,又看了看明天行动需要的地形图纸,说道,“明天方滔一下车,就可能要面对日本特务的枪口了。你这次行动计划里怎么没有安排撤离路线呢?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没有退路的行动,你是从来没安排过的。”
冯如泰没想到向非艳会提出这个问题,当然更没有意识到自从自己叛变后,由于立场有所改变,因此思维方式难免受到影响。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交易在租界里进行,拿到胶卷就回这里,没有什么问题。”说到这里,冯如泰顿了顿,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非艳,这次行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是秦文廉提出要方滔接头,那么一定是我去!”说罢,他心烦意乱地转过身,不敢继续看向非艳的眼睛。
向非艳温柔地站到冯如泰身后,抱住了他,“你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冯如泰无心和她温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在想秦文廉那老东西他为什么只肯把胶卷交给方滔呢?”
向非艳说道,“以方滔的能力,不会有问题的。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冯如泰说道,“我不是担心方滔的能力,我是担心他这个人。明天去取胶卷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万一方滔真的有问题,把胶卷拿去交给了别人,我们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