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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意思。”栗本冷冷地笑了笑,“如果手里拿着剑,就会紧张到喘不上气来吧,用双叉戟慢慢玩弄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就是栗本所谓的好检察官吗?”
“没错。换句话说,好检察官都是虐待狂。”栗本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正义什么的不信也罢。狠狠地抓住罪犯的弱点,毫不客气地虐待打压,直到他跪地求饶,一想到现在的遭遇就后悔自己做了坏事。能做到这种地步才算好检察官。”
“真是跟你说不通。”冲野摇头,“怎么可以用个人嗜好对工作说三道四。”
“正义不也是类似个人主义嘛。”
“正义不是个人主义,是要在社会上推广开来的。”
“把个人理想强推到社会层面,这太自以为是了。正义在现实中是实现不了的。你把一个罪犯押送到法场的瞬间,正义就崩塌了。为什么呢?因为总会有人做了同样的恶事却刚好没被发现,这样就会出现不公平,世上就会产生不满,这个问题就算把警察和检察的人数增加数倍也解决不了,这是法制之下的现实。做了四年检察官总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歪理!说什么把罪犯绳之以法就是正义崩塌,简直就是歪理。”
冲野嗤之以鼻地说完,把啤酒一饮而尽。其他人多是在旁边一笑了之,冲野却总想跟他辩出个所以然来。跟栗本这种玩世不恭的人争辩,肯定是要吵起来的。
从居酒屋出来,和栗本的斗嘴还在继续。
“冲野,你真不适合做检察官。要是想代表正义,还是早点辞职去当街头律师吧。”
“栗本你才应该辞职去做个无良律师,那才适合你。”
在新桥地铁站前吵吵闹闹着,冲野跟他们的住处不同,于是分开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麻里正站在冲野的身边,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
“真是的,这人性格怎么这么扭曲……”冲野哼了一声。
“或许是冲野君太耿直了吧。”
“这是怎么啦,怎么连你也……”
本想说几句抱怨话,看到麻里摇了摇头,冲野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感觉冲野君能成为很棒的检察官。”
忽然被这样出其不意地表扬,冲野一时不知脸上该做何表情才好。
“感觉冲野君你的容貌也跟去年不太一样了呢。专心工作,就会变成这样吧。”
听了这话,冲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其实最上先生也说过,我现在越来越像检察官了。”
“那就没错啦。”麻里说完微微一笑,“为了有朝一日得到这句话我也得努力啦。”
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错……得到了麻里的认可,刚刚跟栗本唇枪舌剑的烦闷在不经意间消失不见了。
从最上手上接到工作,是大概过了一周的时候。
早上九点半来到办公室,和冲野一起工作的陪同事务官橘沙穗端了茶过来。
陪同事务官主要负责笔录之类的事务性工作,可以说是检察官的左膀右臂。沙穗不仅工作上稳重可靠,而且心思缜密,体贴入微。平时说话不多,脸上施以淡妆,戴着眼镜坐在位子上清清爽爽的样子,不怎么起眼,却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沙穗对冲野很是敬重,这在一起工作了一个星期就感觉出来了。明明比自己小三岁,却每天受到她的各种照顾和帮忙,冲野有时觉得比起事务官,更像是得了个秘书。
这一天,正喝着沙穗倒的茶,看着负责的案件的资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沙穗拿起电话,听了内容之后跟冲野说:
“最上检察官希望您过去一下。”
“跟他说我马上就到。”
说完,冲野起了身。
冲野心中预感会不会是上次拜托的事情,来到最上的办公室后得知,果然不错。
“想请你帮忙审问一个人。”
“恭候多时啦。”
“手上的工作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
和刚刚上任时不同,冲野现在已经具备了同时操作十件、二十件案子的本领。
“有个参考人,警察怎么努力也没能让他开口。”
“参考人是?”
“目击证人。”
“证人不肯松口?”
如果是嫌疑人,不肯认罪并不稀奇,但若是证人拒绝开口,那对于搜查方来说就显得不太有水平了。
“我跟他因为其他案件交过手,不是一般地嘴硬。”
“是吗?”
连最上都觉得棘手,这反而让冲野更感兴趣了。
“他叫诹访部,从美术品、珠宝饰品到枪支,跟黑社会有生意往来,就是所谓的掮客。”
最上解释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试探。这应该是盘算着给年轻气盛的青年检察官带来个难缠的对手,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吧。
“明白了,请交给我吧。”
冲野若无其事地应承了下来。
据说是一桩正准备以杀人或伤害致死罪起诉的案件。
主犯北岛孝三被捕之后已经招认。北岛为了女人心生嫉妒,对被害男子施以了暴行。
还有一名共犯,叫中崎真一,由于私人的金钱关系对被害人怀恨在心。
可是,在审讯中崎的过程中,他不仅否认了自己的罪行,还说跟主犯北岛根本没有碰过面。虽然手机里留着跟北岛的通话记录,可是他一直强调他只是单方面地听了北岛对被害人的抱怨,拒绝了协助作案的要求。
但根据主犯北岛的供词,他曾和中崎在六本木的酒吧密谋。在去酒吧调查的时候,确实有酒保记得北岛和中崎曾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过话。
然而在实际取证的过程中,证言却变得模糊起来,始终得不到确切的口供断言跟北岛碰面的就是中崎本人。警察对此的理解是,中崎背后有不良团体撑腰,酒保心存恐惧才不敢做证。
在跟酒保坚持不懈地接触中,出现了当时也同在酒吧的另一位常客诹访部利诚的名字。据说疑似是中崎的人和诹访部好像认识,两个人还有过三言两语的交谈。
如果诹访部能证明确实在那儿和中崎见过面,就可以补充酒保的证言,按照北岛和中崎确实见过面的事实来进行举证立案。如果诹访部的证言与酒保冲突,酒保也有可能心一横就说出更具体的内容。
可是这个诹访部却守口如瓶。
这可能是黑道生意人的习惯吧。
正看着相关资料,听说诹访部到了,冲野让沙穗去休息室把他带过来。
没过多久,沙穗领着诹访部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身形消瘦、眼神凌厉的男人,身上穿着大翻领双排扣灰色西装,是过去常见的款式。
看起来五十岁的样子,和实际年龄相符,不过从他的举止中还是能看出五十岁普通男人所没有的独特气质。目光相遇的瞬间他就开始本能戒备,不给别人可乘之机。虽然到现在冲野已经审讯过很多的地痞流氓,不过和他们相比,诹访部还是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是独狼的风格。
等到他把风衣交给沙穗,坐到审讯椅上,冲野已经非常确定,这绝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聊天的对象是小哥你吗?”
坐下来的诹访部有些意外而又干净利落地跟桌子对面的冲野搭起了话。
“我听说是最上检察官,心里想着见见老朋友才来的。”
“这个案子由我——冲野来负责。”冲野回道。
“这么年轻的检察官。”诹访部愉快地眯了眯眼睛,“是实习生吗?”
虽然最上说过他越来越有检察官的样子了,不过冲野原本就是娃娃脸,实在看不出已经过了三十岁。以前也曾遇到过一些审讯对象或者警察对他态度轻慢不当回事,不过每次冲野都会用他天生的好强心扭转局面。
“我不是实习生。”冲野支起手肘向前探了探身子,盯着诹访部说,“诹访部先生,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会尽量保持礼貌和客气,希望你也能做到。”
诹访部嘴角显出笑意:“冒昧了。”
“不过,有言在先,我不想强迫你说话,也不想找碴吵架,只是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仅此而已,明白吧?”
可是诹访部却眼眉一低,轻轻摇头说:“真不巧,我对于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谈话,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前跟警察们也说过了,我身上没什么需要跟你们交代的事情。”
“可是,2月29日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六本木里名为木星的酒吧喝酒吧?有那天开封的标记了日期的威士忌可以做证。”
诹访部略带不快地皱了皱眉。
“真是的,明明还没去过几次……说话这么随便的店,真是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这是对犯罪调查的配合,作为市民这可是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