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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都筑先生家看看吗?”
森崎也像是察觉到了,向松仓抛出了这个问题。
“没,没有……我直接回家了。”
松仓的声音里有一瞬的惊慌。对于在隔壁那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都是无法含糊过去的。
这个家伙在说谎。
最上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最上不由得站起身来。
松仓重生。
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最上走上前去,碰了碰站在镜子前的青户的肩膀。
有些吃惊的青户注意到最上之后,退下来把位子让给了他。
最上屏住呼吸,朝镜子里面张望。
森崎的面前,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
就是这个家伙。
黑白参半的短发有些邋遢。
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身形壮健看不出老态。身材不胖不瘦,个子略小却毫无赘肉,看起来很结实。
他身上穿着一件奶油色夹克衫。
这微妙的亮色和便利店摄像头捕捉到的黑影无法重合,让最上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地,他在脑中补正了亮度,几乎可以说是一厢情愿地认定,就是这个男人。
“你那时想借钱是要做什么?”
森崎忽略掉松仓刚刚的不自然,继续问话。
“那个,嗯,用来玩喽。借不到这个钱也没有关系,不过钱包富裕的话,想逞逞强的时候就能多些胆量。有时候先借个几万日元,还没花的时候工资到手了,就直接还回去了。”
“连用不用得着都不知道就去借钱吗?需要付利息的吧?太浪费了吧。”
“不是的,要是只有四五万日元,不谈利息他也会借给我的。”
“哦?那写下借条的那些,是达到一定金额的时候吧?”
“嗯,应该是的吧。二十万日元之类的时候吧。”
脸上是强装的笑容。从侧脸望去,低垂的眼角透露出一丝软弱,却又若隐若现出不容轻视的狡猾,全然不见六十岁男人应该具备的从容和威严。在最上眼中,这副相貌实在卑微鄙陋。
对松仓的审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森崎警部转换着问话方式反复询问了松仓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和被害者夫妇的交往情况,松仓的回答中并没有不自然的疑点。最后森崎做出了认可的表情,将其放归。
最上等四人在隔壁一直陪听到审问结束,仿佛被这一个多小时沉默的气氛影响,四个人无言地返回了搜查本部。过了一会儿,青户向最上试探地问:“你感觉如何?”
最上看向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说实话,我觉得他很可疑。”
“哦?”青户面无表情地盯着最上,询问他的真实想法。
“不在场证明不充分,在距离凶案现场只有骑自行车十五分钟车程的地方喝酒,我想这不能成为证据。”
“而且松仓说他在店里两个小时,可是店长却说没待那么久。”青户附和着最上的说法。
“另外,被问到在案发当日没收到短信回复,有没有去被害者家的时候,他回答得吞吞吐吐,听起来像是在说谎。”
“就是你忽然走过来的时候吧。”青户嘴角显出笑意,感到出乎意料,“我也有同感。当他明显意识到自己被怀疑的时候,声音和脸色都紧张了起来,还眨了好几次眼睛,不怀疑都让人觉得可疑了。”
“田名部先生怎么看?”最上试着向那位念念不忘由季案的管理官询问道。
“对于我来说,恐怕很难用理智的眼光看待松仓,所以我暂不评论吧。”田名部脸上冷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正因如此,您的意见才至关重要。”
最上明白自己无法冷静的心情不在田名部之下,不过这份自觉只需要深藏在心底。而且,除去私心他也可以确信松仓是可疑的。
“门铃和玄关的拉门上采集到的指纹中有松仓的,而且指纹比较新,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怀疑他。但是客厅的保险箱和逃走路线上的内庭屏障上面没有找到指纹,这一点比较薄弱,并且,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证人,所以现在还没办法轻易判定。不过这个男人是值得好好追查的。”
听到青户严谨却倾向性十足的话,最上点头以示支持。
“首先应该盯牢松仓才对。”
“没错,行动确认之后,过了明天再叫来审问几次。”
“再找个负责人仔细筛查一下周围比较好。”最上说,“这个案子自然需要关注,不过如果能查出其他问题来,可以在万一需要的时候多一条出路。”
听到最上表达出万一调查陷入困境不惜用其他罪名逮捕松仓的意见,青户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将目光移到田名部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知道了,应该能查出问题来的。”田名部如此答道。
“另外,把松仓涉案的根津案的搜查资料拿给我吧,我想看一看。”
最上若无其事地提出要求,青户确认过田名部的眼神之后答应了。
晚上还有对一位参考人和田的审问,可是最上惊讶地发现自己提不起任何兴趣,跟青户、冲野一起在听审室的隔壁房间听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
在和田身上没有看出疑点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最上对松仓是凶手已经确信到超过自己的想象。
“最上先生,”辞别搜查本部,走出蒲田警察署的间隙,冲野愁眉苦脸地开了口,“警察像是要集中调查松仓了,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这句冷水一般抛来的疑问,最上目光凌厉地瞥了一眼冲野。
“什么意思?”
“听他的审讯,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
“是吗?”最上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反驳,“在我听起来他倒像是在说谎。”
冲野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甘心地继续道:“我们知道田名部管理官因为以前参与过的案子所以认识松仓。管理官特意说出不便评论,但是就算他不把心里的情绪表达出来,周围的人也是能感觉得到的。我自己有被他情绪影响的部分,怎么说呢,感觉在那个昏暗的屋子里的时候,被管理官的想法控制住了一样,等我意识到这一点再重新回顾松仓的审讯,我感觉就疑点来说,他和之前的关口,以及之后的和田没有多少区别。”
冲野虽然年轻,却能敏锐地观察到当时情景下的暗流涌动,而且能够坚守住不为所动,这不禁让人赞叹。
只是,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涌动着的并不是田名部一个人的宿怨,还有最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仇恨。正因如此,青户才会被影响,冲野也意识到心绪受到了冲击。
“你这话很有意思啊。”最上无奈地笑了笑,“我倒是打算理性对待的。在此基础上,我的判断是他很可疑。”
“不是……那个……当然是这样的……”冲野不好意思地弱了下来,“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这个阶段就锁定他一个人,风险有些大。”
“谁也没说要锁定他,只是让调查队里的几个组去查一查松仓的底细,把查出来的情报精查之后再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现在还没到单方面追查的阶段,这个大家都知道。”
听到最上这样说,冲野可能感觉到自己杞人忧天了,放下心来回了一句“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