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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走到警察面前。警察说:“女士,请回到您的车里去。”阿雨迎着警察的目光说:“先生……”
桑德拉紧张地看着阿雨跟警察交谈,警察不时回头看着中巴车这边,桑德拉越发紧张了。这时,警察朝桑德拉的中巴车招手,示意他们开过去,桑德拉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让司机把车开过去,停在阿雨和警察身边。
阿雨上车。警察讨好似的说:“再见啦,亲爱的姑娘。”他一挥手,示意中巴车可以过去。车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感激和敬佩的目光落在阿雨身上。
桑德拉凑到阿雨跟前巴结地问:“女士,您跟警察说什么了?”阿雨冷冷道:“我告诉警察,桑德拉是蛇头,等他回来的时候抓住他。”桑德拉面色窘迫,尴尬地搓搓手,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叠钱塞到阿雨手上:“这是多收您的钱,您跟警察究竟怎么说的?求求您告诉我。”阿雨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桑德拉恨恨地看着阿雨无可奈何:“来回只有这一条路,这可让我怎么办?女士请您告诉我吧……”阿雨的面色这才缓和,得意道:“我爸爸对付偷懒的拖拉机有绝招,我对付趁火打劫的蛇头也有。这是我们家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在埃及与沙特边境的军用公路,阿雨伸手拦车,过往的汽车都不停下。天上有飞机快速掠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阿雨看到路边有个简陋的杂货铺,就走进来用意大利语说:“来一杯冰可乐。”店主刘顺统用英语问:“您是中国人?”阿雨点头:“温州的。”刘顺统惊讶地说:“啊,咱们是老乡。我是乐清的,您是哪儿的?”“马桥古树村。”刘顺统把手伸向阿雨,阿雨和他紧紧握了一下说:“我认为我是最冒险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先到这儿。”说着打量杂货铺一眼,“久住沙家浜。”
刘顺统说:“刀头舔血,火中取栗,不冒大险赚不到大钱。看样子你是才到这里吧?”阿雨点点头。刘顺统说道:“咱们老乡在这儿的可真不少,有的开酒吧,有的开餐馆,干货运,搞配送,承包洗衣房。想开了也不危险,有钱可赚嘛。”
阿雨笑道:“唱催眠曲儿哄自己睡,你挺会自我安慰的。”刘顺统苦笑:“不安慰自己怎么办?还能自己把自己吓死啊?你来这儿做生意?”“看我男友。”“见到了?”“还没呢,他在法国外籍兵团,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刘顺统惊讶:“外籍兵团?联军里最危险的兵种就是外籍兵团,哪儿有危险的事儿,就让他们去……”阿雨一惊:“您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刘顺统说:“就在沙特和科威特边境。有一回我进四箱子香烟,在外籍兵团,一天就抢没了。后怕啊,到处打冷枪。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了,多少钱也不去。”阿雨问:“您总有办法去那里吧?”刘顺统看着一脸决绝的阿雨说:“有是有,可多少钱也不敢去了。”
阿雨失望地喝了一口可乐,付账转身离去。刘顺统站在门口问:“你真要去?”阿雨回身点头。刘顺统说:“沙特有条法律,单身女子不允许入境。你根本进不了沙特。”阿雨绝望地看着远方:“都这么近了,还能回去?!”
刘顺统咬牙道:“那就再等两个小时。到时候,我要去趟边境附近送批货。”
阿雨明白了,高兴地蹦起来:“我付钱!”刘顺统说:“我说过,多少钱我都不会去。你是老乡,我可以帮你。不过,外籍兵团多少钱我都不去,老乡也不行。”
阿雨说:“行啊,能搭一段车已经够好的了,剩下的路,我再想办法……”刘顺统提醒:“姑娘,剩下的路,八九公里呢,那是大沙漠!”阿雨无所畏惧:“几千公里都过来了,还怕八九公里?”
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停下。阿雨和刘顺统坐进车里。阿雨往头上包头布。刘顺统担心地看着她:“姑娘你再想一想,那个地方确实很危险,这么说吧,就是小股的多国部队也不愿意擅自进入。”阿雨说:“都快看见他了,我不可能放弃。”
吉普车来到沙特和科威特边境沙漠公路边停下。阿雨下来笑着朝刘顺统招手。
这会儿,阿雨打扮得像阿拉伯妇女,站在路旁。一辆军车从远处驶来,阿雨向军车挥舞着手臂,军车没停。又陆续开过几辆军车,阿雨示意搭车,军车都不停。阿雨累了,坐在背囊上喝水。远处又来了两辆军车,阿雨费劲地站起来,头上包的头巾滑落,露出她的真面目。她已经顾不上收拾,无力地朝军车挥手。军车开过去,阿雨失望地回到背囊处坐下,忽听汽车鸣笛,才发现第二辆军车停了下来,阿雨赶紧拎起背囊,跌跌撞撞跑过去。
阿雨来到军车边,一身军装的雷蒙坐在副驾驶座上探出头来问:“嗨,漂亮妞儿,有什么需要效劳的?”阿雨问:“您是法国军人吗?”雷蒙说:“是的。”阿雨如释重负:“可找到亲人了!我是外籍兵团的家属,要到兵团驻地去见我丈夫。”雷蒙说:“既然是一家人,请上来吧,我正好往那儿走。”阿雨上了卡车。
卡车在沙漠里颠簸而行,速度很慢。雷蒙说:“我是陆军雷蒙少尉,漂亮妞儿,您叫什么?”阿雨的身体往车门处挪,想离雷蒙远点儿,说道:“我丈夫姓黄,您叫我黄夫人就行了。”“日本人?”“不,我是中国人。”
雷蒙说:“您长得可真漂亮。我交了狗屎运,没在您结婚之前遇到您。”阿雨生气地看了雷蒙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您丈夫?外籍军团?太疯狂了!冒这个险去见您那个一听到枪声,就把头扎在沙子里,一个劲儿地往裤裆里排尿的小兵蛋子丈夫。夫人,来之前,您确定您的丈夫还活着吗?”阿雨生气地看了雷蒙一眼:“您太无礼了!”
卡车在沙漠里颠簸,时间好像特别慢。雷蒙感到无聊,没话找话说:“我们家族在法国也算是古老家族,我的祖先就在拿破仑军队中当过将军,战死在俄国。而我不幸从军赶上了这场争夺石油的肮脏战争!上司怕我拿枪战斗有危险,就让我负责在后方搞运输。”阿雨看了雷蒙一眼说:“原来你是躲在后方驾驶室里的胆小鬼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雷蒙被噎得张了张嘴。他开了一会儿车,自言自语地说:“啊,这路太漫长了,太寂寞了。”说着看了阿雨一眼。阿雨不接话。
雷蒙说:“这是战场,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阿雨说:“您还活着,我丈夫也会活着,大家都会活下来!”
雷蒙笑着:“好吧,您的丈夫能娶到您,说明他是个幸运的家伙,战场上最需要的就是运气。”阿雨说:“总算说了句顺耳的话。”
雷蒙嬉皮笑脸:“不过,一个人的运气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的,比如你的丈夫……”阿雨大叫:“闭嘴!”雷蒙耸肩,不说话了。
天黑路不平,沙地上有个大坑,卡车行驶到这儿猛歪了一下。阿雨在车内猛地一晃,险些晃下车座,雷蒙借势靠在阿雨身上。阿雨推开雷蒙。雷蒙又在嘟囔:“一个浪漫的夜晚,白白浪费青春的荷尔蒙和大好时光……”司机在偷着乐。
阿雨发作了:“浪漫的夜晚?您的战友都在出生入死,我时刻在担心丈夫的安危,而您却在这里跟我谈论什么美好夜晚?停车!”司机吓一跳,下意识踩刹车。阿雨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雷蒙抓了一空。
阿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雷蒙追上来:“上车吧,夫人。您为了爱情什么都不怕,只有没理智的疯子才这样做。你们中国女人都这样吗?”阿雨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