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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琪说:“他是律师,是受法律的惊吓长大的。以后情况好了,谁还会雇佣黑工!”说着两人走到了巴尔餐馆门口。
巴尔站在门口说道:“您好,欢迎光临……”他愣了,惊叫道,“阿雨?我的天使!”“巴尔先生。”阿雨扑到巴尔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半天才松开。巴尔认出林玉琪,两人也拥抱一下。
巴尔把阿雨和林玉琪让进餐馆。老客路易、塞萨尔等人在就餐。胡文跃坐在角落的餐桌边喝功夫茶。巴尔大叫道:“快看谁来了?”路易和塞萨尔等人抬头看了看阿雨,又互相对视着,一脸茫然。
胡文跃站起来,惊喜地说道:“哎呀,这不是阿雨吗?”阿雨笑道:“是我,胡叔叔。”塞萨尔问道:“您就是当年在这里打工的那个温州小姑娘?”阿雨说:“是啊,我还认识你们,您是塞萨尔先生,您是路易先生。”
塞萨尔说:“啊,果然是您,我的老朋友。”他起身和阿雨拥抱。路易也过来和阿雨拥抱道:“啊,当年美丽的小鸭,长成了漂亮的天鹅。”
阿雨嫣然一笑,给众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林玉琪,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塞萨尔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随后就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漂移着,躲避着阿雨和林玉琪。林玉琪和众人互相致意,不时瞟着塞萨尔。
胡文跃问道:“什么时候来的?”阿雨说道:“半个月前。这一次是来扎根的。我和林玉琪把费洛朗制衣公司买了下来,打算自己干。”塞萨尔闻言打了个愣神儿。阿雨问道:“塞萨尔先生,路易先生,你们还做制衣生意吗?”
塞萨尔和路易都点头。阿雨诚恳地说:“你们是制衣行业的前辈,希望能多多指教我。”路易热情地说:“啊,漂亮的女士愿意答理我这个老头子,是我的幸运。”塞萨尔不咸不淡地说:“随时恭候您的垂询。”
林玉琪凑到塞萨尔面前,笑着低声耳语几句,塞萨尔的脸色变了。阿雨看着塞萨尔拉长脸,低声问林玉琪:“你跟人家说什么了?看把他气成那样!”林玉琪说:“我悄悄告诉他,我现在的身份是合法的,麻烦他再跟警察局通报一声。”阿雨笑着:“小心眼儿。”林玉琪说:“其实我也知道,他当年告发我没什么错,可我就是不能原谅他。”
塞萨尔见阿雨和林玉琪凑在一起说话,便阴沉着脸,拉路易走出餐馆。这两人在街上边走边聊。塞萨尔说:“港湾里来鲨鱼了。”路易不在意:“万幸的是,咱们生活在远离海洋的城市里。”“我说的是阿雨•周。”“她刚刚涉足这个行业,就像一棵发出新芽的小草,连个刺儿都算不上。放心吧,它扎不破您的皮肤,您无须这么紧张。”
塞萨尔说道:“她现在是很嫩小,可如果她在普拉托站稳脚跟,最终一定会挤垮咱们。咱们俩从现在起,必须联起手来,趁她立足未稳,尽快挤垮她,把她撵出普拉托。”路易说道:“您多虑了,塞萨尔先生。”塞萨尔说:“她和她的朋友一进门,我就能感觉到一股杀气。她的那个朋友,当年是因为我的检举,才被遣送回中国的。她一定对我恨之入骨。”路易说:“是吗?我没看出来。”
塞萨尔说道:“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是阿雨•周太精明,她太会做生意。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她会更了不得。”路易笑起来:“当年她占了您的便宜,所以您恨她。而我不同。阿雨•周从来没有和我结怨,我喜欢这个漂亮的温州女人。市场竞争是公平的,我们都在这种公平环境中得益。我不会采取任何不正当的手段,挤垮她的制衣公司,否则,不但会使我的良心受到谴责,而且我们家族几辈人在这里从事制衣业积累起来的好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塞萨尔激动地说道:“路易先生,您刚才说市场竞争是公平的,可公平在哪里?阿雨和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就像是不同体重的拳击手,在同一个拳台上比赛,分出高低胜负,怎么能叫公平?您忘了,阿雨是中国温州人。”路易问道:“温州人怎么了?”
塞萨尔说:“他们为了降低费用,会非法使用黑工,会偷税漏税,用极低的成本生产出来和咱们一样的产品。然后用比我们低的价格,来占领我们的市场,最后挤垮我们。”路易沉思起来。塞萨尔进一步说:“他们骨子里就不安分,天生有着一种百折不挠的顽强奋斗精神,能吃苦,不怕累,为了赚钱,甚至为了赚小钱,他们都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几夜都不睡觉。这么勤奋,您能做到吗?反正我做不到,我要休息。”路易连连点头。
塞萨尔说道:“阿雨•周与咱们的竞争是生死存亡之争,如果现在留下这样一个勤奋坚韧的对手,就像在羊群中养了一头小狼,随着它一天天长大,羊会越来越少,最后所有的羊都被它统统吃掉。西班牙的制鞋商和意大利的皮具商都因为竞争不过温州人,最后全部被温州人打败。现在轮到咱们了,请把这杯咖啡喝了吧,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路易说道:“嗯,您说的有道理,咱们该怎么办?”
塞萨尔说:“费洛朗公司原有的员工都主动离开了。遣散一名员工最少要花费七八万里拉的遣散费。阿雨•周以为她占了便宜,我看未必。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耐心等待,等阿雨•周的喉管露出来……”
餐厅里只剩下胡文跃、阿雨和林玉琪三个人,他们围坐在餐桌前在喝茶。阿雨小声问道:“胡叔叔,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胡文跃一愣:“怎么不对劲儿?”
阿雨说道:“你怎么坐在这儿喝茶,巴尔先生去后厨洗碗。”胡文跃说道:“啊,现在反过来了,我是老板,巴尔现在给我打工。”
阿雨惊讶地看着胡文跃。胡文跃说道:“你还记着当年你传给我做菜特别香的秘诀吗?”阿雨说道:“记着啊,不就是先放点动物油吗?”
胡文跃赶紧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小点儿声,这可是商业秘密,别让人听着。”他不放心地朝后厨望了一眼,“我一直按照这个秘诀干,所以客人都说我做菜特别好吃,特别香。你走了以后不久,我就自己挑头干了,越干越红火,像母鸡下蛋一样,一口气从普拉托到佛罗伦萨开了九家餐馆。后来巴尔餐馆被咱们中国人开的餐馆竞争得要倒闭,我就接了过来。我和巴尔也算是老朋友了,就留下他继续在这儿干,这样也就拉住了像塞萨尔、路易这样的老客。”
阿雨惊讶地看着胡文跃,敬佩地说道:“胡叔叔,我真羡慕您,当年梦想全都实现了。”胡文跃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算什么!像我这样的,在普拉托多得都能拿铁锨铲。”林玉琪问道:“咱们温州人干得这样好,当地人能接受得了吗?”
胡文跃说:“当地人以前是面上跟我们客气,心里瞧不起我们。现在是面上对我们更客气了,但心里一天天积攒着对我们的不满,感觉咱们抢了他们的饭碗。咱们温州老乡也都觉察到这个问题,就成立了抱成团维护自己利益的温州同乡会,也叫‘三刀会’。我因为在普拉托待的时间长,又是发起人之一,大家就推荐我当了会长。”
阿雨不解地问:“‘三刀会’?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两面三刀,多不好听。”胡文跃说:“咱们‘三刀会’的钢刀和两面三刀的黑刀不一样,这三刀是温州人闯荡普拉托在此立足的三大法宝:剪刀、皮刀和菜刀。”三人都笑了。
阿雨问:“大卫呢?”胡文跃低压声音说:“大卫遇到食物就拼命吃,每一顿都吃大量的肉,有一天突发脑血栓去陪他母亲了。”阿雨闻听一脸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