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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江河双手沾满中药,边揉膝盖边招呼王旭:“小旭,看你妈都中魔症了。”王旭从屋里出来也蹲在盆边,双手捧起中药,揉起妈妈的另一个膝盖。
骆玉珠吓一跳:“哎,你不做作业跑这干吗?”
王旭一声不吭,学着陈江河的样子转圈揉着。骆玉珠吃惊地看着儿子,又瞥向陈江河。陈江河微微一笑,点头。
骆玉珠反倒不自在起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蹲在面前的爷俩,他俩正心无旁骛地给自己揉着膝盖。骆玉珠的眼神变得温润—我有两个亲人呢!我的苦日子到头了!
有一天,围观的人群把最后面的边角摊也围了个水泄不通,陈江河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听到骆玉珠与冯大姐的对骂声。
“你知道我这批货进得有多难?找遍整个商城也找不出重样的!”
冯大姐针锋相对:“货不好我还不进呢,就允许你赚钱?你进的货我就不能进了?这是哪条规定?”
“那你也不能比我便宜五分啊!这不是抢生意吗!”骆玉珠气急败坏地。
“骆玉珠,做买卖得讲良心,你赚那么多钱,小心撑死你!”
陈江河挤进人群。骆玉珠正双手举着首饰,大声叫喊:“大家看看,这么漂亮的首饰,我只卖两块贵吗?你们谁见过这工艺,这材质?”
众人七嘴八舌赞叹:“是漂亮。”
“快来我这买啊,同样的货我是一块九毛五!”
陈江河眯起眼抱着胳膊审视两人。
骆玉珠咬牙切齿:“好!冯大姐,今天跟我抬扛抬定了是吧。我卖一块八毛五!”
冯大姐气得举起一把首饰:“一块八一个。”已经有人围到冯大姐摊前挑选起来。人群起哄:“骆玉珠,你再便宜点?”骆玉珠气得哆嗦起来:“我也不赚钱了,不争馒头争口气,三块五一对!”人群刚要往骆玉珠摊前挤,冯大姐那边又吆喝起来:“一块六一个,成本价!”
骆玉珠懊恼坐下,哭丧着脸:“这么好的货你一块六就卖了,你这是成心拆我的台啊冯大姐!我哪里得罪你了,这首饰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两块都有人抢。”随着骆玉珠的解说,人群已经抢货一般,蜂拥到了冯大姐摊前。
“我要二十对!”“先收我钱,我要六个!”冯大姐笑骂:“六个,你用得完吗?你买回去熬着吃啊?”
“我给我媳妇,孩子,丈母娘,我妈!你管得着吗!”众人哄堂大笑,骆玉珠也不由笑起,突然她看见陈江河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好像穿透了自己的内心,骆玉珠尴尬地收住笑。
骆玉珠心情大好,回家烧了一桌好菜,她忙着夹肉放到爷俩碗里,还拿过一瓶御隆万盛葡萄酒:“来,喝两杯!”
“妈,你也喝酒?”
“你跟冯大姐分好账了?”陈江河问。
骆玉珠白他一眼:“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今天高兴!陪我干一杯。”
陈江河举起杯:“八毛的成本,一倍的利润,还一抢而空。亏你想得出来。哪天客商们要是知道真相,他们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骆玉珠不好意思地笑了:“关键是把人气炒起来了,其他首饰我也卖出不少,你没看到吗?下午整个篁园市场就我那摊位最热闹。”
王旭莫名其妙地:“妈,上什么当?”
骆玉珠没好气地:“吃你的饭!”
“纸包不住火,谁都不是傻子。看起来你占了大便宜,可长久下去不是正路。”陈江河忧心忡忡地说。
骆玉珠转头盛起米饭嘟囔着:“我以后不干了呗!我明白你担心什么,这事只有我跟冯大姐知道,我俩说好了……”
一群女人在院子里神秘地呼唤玉珠:“玉珠快出来!”骆玉珠一愣,惊诧地望着院里的七八个女人。陈江河憋住笑,继续喝着酒,还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说话声。
“玉珠,明天咱们几个一块演出戏?”
骆玉珠装糊涂:“你们说什么呢?”
“少跟我们装了!冯大姐都跟我们说了,你这招真高明!”
骆玉珠懊恼地转头望去,窗内陈江河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七
陈江河顺着邱英杰家厕所里的管道,一直走到厨房蹲下看着什么。“哈哈哈……”邱英杰身后朗声笑起,边笑边抹眼泪,“这个骆玉珠赚钱还真有一套!比你强。”
“她那是小聪明。”陈江河苦笑。
“不管怎么说,你娶了一个好老婆!”邱英杰一把拉起陈江河,“你一进我家,就盯着这些管道。坐好了,我问你,玉珠跟你聊过这些年的事吗?”
陈江河苦笑摇了摇头说:“那是条汉子,在玉珠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她,难得的好人。”
里屋传来孩子的笑声,邱岩不可思议地拿着计算器:“你等等,我再出一道,十一加七加九加三十八得多少?”
邱岩快速地按起计算器。王旭脱口而出:“六十五。”
邱岩张开大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旭:“再乘以三除以五等于多少?等会,让我先来!”邱岩拼命按着计算器,声音已经传来:“三十九。”王旭得意扬扬地憋住笑,邱岩用夸张的神情摇摇头:“太可怕了。”
门口,陈江河与邱英杰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个眼神,悄悄把门关上。邱英杰轻声说:“这孩子算数这么厉害,学过心算?”
陈江河微微一笑:“跟着玉珠走南闯北卖各种货,钱不能算错,本事就这么练出来了。”
“玉珠还怨恨金水叔吗?”
陈江河躺在邱英杰床上叹了口气:“反正她没跟我去看过。当年吵得那么凶,一时半会恐怕接受不了。我几次去看金水叔,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些年金水叔老了许多,整个人都变了。”
“但你跟我说过,老头是个宝。”邱英杰笑了笑。
陈江河翻身坐起:“村里人都说他不行了,落伍了,可我总觉得我叔心里有东西。”
邱英杰点点头:“义乌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可陈家村的人受陈大光影响,一心想挣大钱,很少有人踏踏实实地做买卖。很多年轻人都出去跑条子跑车皮,想学陈大光一夜暴富,人人攀比吹牛,风气搞得很坏。金水叔跟我聊过几次,老人心很重啊。”
“哥,他跟你聊什么了?”
邱英杰一字一顿地:“永远自强自立,永远脚步不停,永远寻找机遇。积少成多,做大买卖。”
陈江河眯缝起眼,闪动着亮光:“……敢于勇立潮头,敢冒风险,抢占先机,争当第一个。”
邱英杰与陈江河一起,大声说出了他自己的格言,他拍拍陈江河肩膀:“老头在等机会,等懂他的人出现。江河,你是不是该出手了。很多人都以为你帮老婆卖饰品来了,可我知道那三个注册商标不是用来玩的。”
陈江河微微一笑,轻声:“哥,我也在等。”
“此话怎讲?”
陈江河倒出一盒火柴散乱在桌上,挑出一根放在邱英杰面前:“如果说饰品是这根火柴,我要做的五金就是这一堆火柴。常人眼里五金是什么?”
“锤子、钉子、铁丝、铁锹,日常五金嘛……”
陈江河摇头:“其实细分起来,还有厨房五金,卫浴五金,这些都跟老百姓的生活密不可分。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对这些东西的需求肯定也会越来越高,这就是座金山啊。全球家用电器产品数欧洲的意大利最有影响,我要么不做,要做,我就会竭尽全力,与最有影响最有名气的品牌攀比。”
邱英杰恍然大悟,用钦佩的目光说:“江河,你们家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不发财谁发财!”
兄弟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