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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玉珠公司办公室内,两个部门负责人正站在屋里认真做着笔录,骆玉珠抱着胳膊来回踱步,一面细心交代:“饰品、百货、五金,所有商品都必须紧盯杨氏。最近她们搞的周年庆典热情奔放,我们也要紧跟,揪住它不能放!”
有人问选什么主题,骆玉珠撑住桌子若有所思,这个当然要自己好好动脑子,至少玉珠公司要比杨氏搞得更热闹。既然是全面开战,就要不惜血本去找他们的供货商抢货,找他们的分销商降价!所有产品的售价都要比她低一分!两人点头出门。骆玉珠喃喃地冷哼:“跟我斗,还嫩了点!”
在玉珠公司会议室,提姆与陈江河分别在文件上签了字,又互换签完。
提姆摊开双手,冲其他两人说笑。陈江河和骆玉珠听不懂其中的意思,看着翻译,翻译也笑了,告诉陈江河:“提姆先生说,这恐怕是我们签过的最快的协议。”
陈江河一听开心地笑着,向提姆提出:这份算起草文件,等你回国后再商定细节。
提姆说:“陈先生,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陈江河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提姆冲翻译说完,转头定定地看着陈江河。
翻译说道:“我们都清楚你现在的危机,你们正和杨氏集团在欧洲打价格战,要知道,合资厂起码要几个月才能见效。中国有句老话,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急着建合资厂?”
陈江河与骆玉珠对视,骆玉珠轻声叹气,连人家老外都看不下去了。
陈江河坦诚地告诉提姆先生,正是因为陷入了价格战,玉珠公司不得不像卖白菜一样贱卖自己的产品,获得的是相当惨痛的教训,所以我陈江河发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不会再靠降价出卖任何东西,而要像您提姆先生一样做精品,靠品牌立市。
提姆听着翻译轻语,频频点头。
陈江河坚定地说:“做精品,必然要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煎熬,但这个非常值得!”
提姆郑重地起身伸出手,陈江河的手也同时伸出,二人互相用力握住。
在陈金水家,巧姑脸上洋溢着幸福,一件件挑着婴儿衣服,陈金水则编着鸡毛毽,不时地偷瞥着女儿。
巧姑问:“这件好看吗?”陈金水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巧姑又问:“这一件呢?”
陈金水实话实说:“这件差一点。”巧姑噘着嘴。
巧姑说老爸眼睛真毒,这件是自己缝的,陈金水笑着站起。
“那你不早说,就这件漂亮!我好好瞧瞧。”陈金水拿起端详,“我闺女手艺都这么好啦?”
巧姑嗔怪地看着老爸,这都什么记性啊,小时候我就给老爸缝扣子补袜子,这点技术怎能难倒自己。
陈金水眼神温暖起来,对巧姑说:“爸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等生完孩子,你跟大光好好过日子,爸这些买卖都是你们的。”巧姑“嗯”了一声,低头叠衣服。
陈金水又问巧姑:“让你传给大光的话,有没有传给他?”巧姑说全讲了,也提醒他,以后别再冒险干那些昧着良心投机的傻事了。
陈金水打量着巧姑,问:“撤股的事,大光怎么说?”
巧姑轻声回答:“他说挺好的。”
陈金水一听生气了,他没闹,怎么可能?巧姑肯定在撒谎。巧姑抬起头来,见老爸目光如炬,她忙摇头掩饰。
陈金水叹息一声,起身走向板凳。手机响起,巧姑忙去拿来递给老爸。
陈金水接听,脸色慢慢沉下来:“嗯,我知道了……”
陈金水异样的眼神瞥了眼女儿,怔怔坐着。
巧姑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陈金水说了声“你今晚住这里,给爸看好家门”,就缓缓站起来,铁青着脸拄着拐杖出了门。巧姑望着老爸的背影,不知他要去哪儿。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太阳最后折射出一道美轮美奂的光芒!如果有人驻足远望,就能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在玉珠公司办公室里,陈江河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凝望远方,骆玉珠轻轻走进来看着他。
陈江河说:“刚接到船运公司电话,我们的集装箱在海上遇到风暴,联系不上了。”
骆玉珠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坏事全凑在一块了。玉珠叫陈江河先回家,自己在公司等消息。
陈江河却坚持自己留下来,反正回家也睡不踏实,还得等邱岩的传真。
见陈江河不走,玉珠自己也不想走了,干脆两人一块留下。骆玉珠泡起茶来,陈江河疲惫不堪地倒在沙发上说:“我刚给小旭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应答。”
骆玉珠猜测道:“可能是小旭忙着做志愿者吧,所以顾不上接电话。现在这样不正合你的心吗?”
陈江河叹息:“玉珠,你又在责怪我啦!儿子的为人之道,做家长的有时也教不了,得靠他自己去感悟。就像我自己在经营袜厂时,才明白什么是责任,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你,要给他们发工资养家糊口……”
骆玉珠也知道,陈江河的意思就是要锤炼这孩子,让他快点长硬翅膀,这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可以让儿子受益一生。
陈江河掐着额头坐下,骆玉珠担忧地看着他,站在身后给丈夫揉起太阳穴。陈江河疲惫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陈江河对骆玉珠说:“金水叔让给我们的买卖不要动,以后得还他,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还有,柱子叔的摊位还是给他换了吧?还有村里那几个乡亲……”
骆玉珠嗔怪,我知道,你这人就这样一股牛脾气,老惦记着人家的好,自己累得跟孙子一样,可这年头又有谁会说你好呢?
江河从小受到金水叔严格的家庭教育,时时懂得“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的道理。
因为他是捡来的,在他心里,“知恩图报”“衔环结草,以恩报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字眼从小就刻在身上了。
陈江河感恩上天给了他阳刚血性的品质,也感恩一切善待过、帮助过他的人。为了让陈家村变得更加富裕美好,回报家乡和社会早已成为他义不容辞的使命。
陈江河在商战中斗智斗勇多年,这次欧洲的商战濒临崩溃,虽不见硝烟弥漫,其实如大厦将倾。
陈江河尽管举重若轻,但仍止不住声音发颤,像在自说自话:“邱岩跟莱昂已经走了十几个城市,我们的销量还是上不去,毕竟杨氏的价格降幅太大了。我要找杨雪谈谈,不能再这样下去啦!”
骆玉珠立即情绪激动地反对:“有什么好谈的?这个女人心似毒蝎,都把玉珠公司逼成这样了,更何况这些天她挑了多少事来攻击我?我们现在没别的路可走,只有跟她扛到底!其他什么人都可以谈,唯有跟杨雪不行!”
内忧外患,陈江河却没有反应,骆玉珠站到面前,看着亲人无声地叹息着。不一会儿,陈江河已经轻声打起鼾来,亲爱的江河,他快累垮了!
二
在绣湖茶馆,杨雪微笑着与几个厂长握手,陈大光热情地介绍着:“杨总,这是五金厂的赵厂长,这是首饰厂的吴厂长……杨总是个非常大气的人!各位,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聊吧,有什么需求或者条件,都可以摆上桌面来谈。”
杨雪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请大家坐下说:“既然都是大光的朋友,都不要见外。”众人也都“是是是”地应和着。
然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隔壁静静地坐着陈金水,他边喝茶边听着。
杨雪告诉大家:“目前大家的顾虑我十分清楚,陈江河的补贴我也可以给。杨氏集团经营这么多年,底气还是很足的,不像玉珠集团,他们的困境,诸位恐怕还不知道吧?”
杨雪冲陈大光递了个眼色,陈大光便夸张地把玉珠公司的老底揭了出来:“陈江河跟骆玉珠现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在欧洲的销量连续下滑,市场已经被杨总抢占了,资金链都快断了!公司辞职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连我跟我老婆也退出来了,还有我老丈人……”几个厂长顿时面面相觑。
赵厂长问:“听说他们要跟德国人合资建厂了?”
杨雪听了,轻抿一口茶,讥讽道:“就他们那工艺水平,你觉得有可能吗?”
陈大光冷笑:“即使合资建厂成功,真正出效益还不得等到明年以后啊?陈江河的公司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难说呢!”
隔壁,陈金水铁青着脸,一动不动。
玉珠公司内,陈江河躺靠在办公室里昏睡。
骆玉珠一边看传真,一边在电话中低声鼓励邱岩:“你跑出这个量已经不容易了,跟莱昂跑遍了欧洲各地,总算把销售商稳定下来了。”
邱岩电话中告诉骆玉珠:“危机远没过去,费尔南德今晚在他公馆举办招待酒会,把所有的分销商都请去了,莱昂说这只老狐狸可能要出狠招反制我们。”
骆玉珠皱眉问道:“有没有请你们呢?”邱岩说:“有,所以很蹊跷。”
骆玉珠再次皱眉:“邱岩,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邱岩再三提醒干妈,玉珠公司的货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如果晚到几天还好办,可以拖一拖,万一质量出了问题那可就全盘皆输了。
骆玉珠叹息,但愿没事吧,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