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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天宝没敢动,吃惊地看着父亲。骆父目光湿润,颤抖着手慢慢将酒杯递上,“当”的一声,几只酒杯响亮地碰到一起……
当天黄昏,在陈家别墅,赵姐忙着往餐桌上端菜,不时往楼上望望,实在忍不住,就喊道:“夫人开饭了。”
楼上没动静,赵姐边拿围裙擦手,边上楼梯边叫,骆玉珠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像没听见一样。赵姐敲敲门轻声说:“夫人,先生接小路不回来了,说在外面吃。菜要凉了,快出来吃吧。”
骆玉珠望着天花板没有答话,赵姐迟疑一下。过了一会,骆玉珠冷冷回话:“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赵姐不好再说,走下楼梯,自言自语嘟囔:“好不容易做几个菜,都不吃,干吗不早说呢?真是浪费。”
骆玉珠一烦,吼一嗓子:“你们都有理!就我不对!”
赵姐吓了一哆嗦,忙辩解,我又没说什么。骆玉珠恨恨地:“你们都是祖宗!”赵姐慌乱跑下楼梯溜进厨房。
手机响起,骆玉珠伸手摸到,电话里王旭激动地说:“妈!妈!我知道这个村怎么挣钱了!”
骆玉珠露出懊恼的目光,有气无力地:“小旭,能跟妈说人话吗?”
五
当晚,一辆车疾驶而过,在公路上陈江河心事重重地把着方向盘。
陈路从后面趴在前座背上。他问爸爸,为什么不能告诉妈?陈江河一拍他脑门,叫他坐下,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废话。陈路转了转眼珠,陈江河苦笑了一下。
手机响起,传来手下小王的声音,问陈董是不是每天让员工检查各展厅和销售部的录像。陈江河皱眉,忙问他怎么了?小王怯生生地说,好像有异常情况。陈江河不耐烦地,小王你在电话里说清楚。小王那边吞吞吐吐,叫陈董,还是您看看为好……
晚上,玉珠公司董事长室,陈路坐在沙发上写作业,不时偷偷看爸爸的反应,陈江河正吃惊地看着电脑屏幕,无声的监控录像中,骆玉珠一动不动地坐着,员工在关店门,将铁栅栏拉下。陈江河眯着眼凑近屏幕,骆玉珠开始一件件戴起首饰,对着镜子试来试去。突然,桌上首饰都被扫落在地上,骆玉珠将标价牌撕碎……陈江河毛骨悚然靠坐在椅子上。陈路抬起头,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陈江河懊恼地抹了把脸。
入夜,商场门口的街边,陈路扒着车窗往外看,陈江河提着一袋精美的礼品跑来上车。
陈江河将礼物放在副驾驶位上,陈路好奇地伸手掏出锦盒打开,是一个玉镯,陈路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唉,女人。”
陈江河瞥了眼后视镜。
陈家别墅里,父子俩推开门,试探着往里走。陈江河推儿子,连哄带吓唬地示意赶紧进屋。赵姐听见动静,忙从厨房出来,刚要叫,陈江河冲她摆摆手。赵姐指了指楼上,陈江河点头,赵姐又打了个手势,两人默契告别。
陈江河关好卧室门,骆玉珠正背对门躺在床上,玉镯轻轻地放在骆玉珠眼前。骆玉珠还是一动不动,陈江河无奈地转到床的另一侧,骆玉珠却一翻身背对着自己。陈江河再看,玉镯已没了,暗暗松了口气,坐下脱袜子。
陈江河说:“反应不如从前了,天刚黑,回来路上差点儿跟别的车撞上了。”陈江河转头看老婆,她依然不动。
陈江河又说:“今天我看报道,提醒华人出国经商要小心人身安全。有一次在国外,老吴车门没锁好,差点被人抢劫了。幸亏他老婆拼命叫,你在会所听她们说过吗?我就感慨,出门在外可得注意安全啊,命没了,钱再多有什么用!你听说最近那华商绑架案没有?”
骆玉珠沉默不语,陈江河拍拍老婆,骆玉珠睁大眼睛不动声色地听着。
陈江河摇头,自言自语:“这商人也姓陈,被绑架撕票了。要两千万,家人都送钱过去了,命还是没保住。”
骆玉珠对陈江河冷哼:“你要是被人绑了,我一分也不送。”
陈江河竖起大拇指:“宁死不屈!真是好样的,别再纠结行吗?喝点茶?”
骆玉珠翻身坐起:“我是在纠结!真不该意气用事,抢出那些主题首饰。”陈江河深表同意,点点头称赞:“玉珠同志,你的境界突然提升了啊!”
骆玉珠懊悔地摇头:“那些都是垃圾,设计落后,工艺粗糙!”陈江河愣了愣,深以为然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及时提醒我,简直是浪费资源,一定让他们收回去重做了。”
陈江河再次竖起大拇指,但骆玉珠说绝不能跟杨雪合作。陈江河慢慢放下手,无可奈何看着老婆,刚夸她境界高,却又……骆玉珠瞪眼说:“别跟女人提境界!境界是你们老爷们的事!”
陈江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沏茶,今天喝什么?”
骆玉珠皱起眉头,审视着腕上的玉镯:“这得是冰种吧?干吗呀,陈江河,这么败家?有钱了是不是?”陈江河背过身洗杯子,哭笑不得。
“极品冰种肯定会保值增值!”
骆玉珠问:“杨雪呢?”
陈江河装糊涂:“不知道。”
骆玉珠冷哼:“别跟我说没找过她。”
骆玉珠坐到茶案对面,往茶壶里拨茶:“她回上海了,怎么着你今晚不赶过去?”
陈江河苦笑:“我们别……”
骆玉珠严肃认真地:“陈江河。”
陈江河坐直身,应了一声“到”。
骆玉珠:“我不是不讲理的女人,我也懂商战怎么玩法,但有条禁区你不能碰—绝不能跟狐狸精杨雪联手,你能答应我吗?”
骆玉珠定定地注视着老公,陈江河无奈,默不作声,低头沏泡起来。
六
夜里,陈家别墅主卧茶室,幽暗的灯下夫妻俩相对饮茶。骆玉珠若有所思听丈夫娓娓道来:“人民币再次升值,国外的汇率波动那么大,不光是对我们,这对所有的出口企业都是个严峻考验。我想了很久,不如换个思路。不光把货物卖到国外,还要把国外的好商品引进中国。这才是我们最新的方向:买全球,卖全球!”
骆玉珠一怔,抬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丈夫。骆玉珠重复了一遍:“买全球,卖全球?”陈江河重重地点点头。
陈江河继续说:“老一辈教我们‘开四门’—吃亏是福,有钱大家赚。就是货郎到一个新地方要广交朋友,四面八方的关系都要搞好;围城必阙,就是要让别人也有活路。”
骆玉珠想说什么,又被老公抢过话头:“对,我们既是陈江河、骆玉珠,又是费尔南德、莱昂。从前不行是因为我们的市场没有培育起来,只能做低端产品供货商。现在国人的消费习惯已悄悄改变,他们已不再满足,需要高质量的生活,我们很多人还没意识到。只要把全世界最好的货都集中到自己手里,赚全世界的钱,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
陈江河按了按老婆的手。要下决心与更多的人联手做这件事。比如跟德国高端厂商合资,比如跟杨雪联手……
骆玉珠刚刚还连连点头,一说到杨雪,就像喉咙扎到刺一样难受,马上摇头:“不行,不能跟杨雪,我绝不接受跟杨雪联手。”
陈江河双手扳住头,喃喃地说:“这么半天我都白说了。”
骆玉珠低头倒茶,手有些颤抖。她不明白,玉珠公司还有很多条路可走,为什么陈江河偏偏一定要跟杨雪联手合作?真是榆木脑袋—不太开窍。陈江河疲惫不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清晨,骆玉珠走进公司,公司里空无一人,连前台都不见人影。骆玉珠很是诧异,正在四处打量,陈江河从董事长室迎面上前:“走吧!”
骆玉珠皱眉问,这些人都去哪儿了?陈江河神秘一笑:“跟我上天台就知道了。”骆玉珠还想问,被老公拽出了门去。
“好”“厉害呀”,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骆玉珠被丈夫带着上了天台。
员工们围成一圈,骆天宝在当中打起义乌北宋英雄好汉金台所创的金台拳来,一招一式虎虎生风。玉珠看得眼睛一亮,陈江河露出赞许的目光。
打完一套金台拳,叫好声一片。骆天宝还不过瘾,又来一招义乌武术“硬功夫”,大喝一声掌劈下去,一整摞砖碎成一地,公司员工纷纷鼓掌叫好。
陈江河用胳膊拱拱骆玉珠,微笑着说:“怎么样,亲弟这特种兵没白当吧?宝贝就在身边。”
骆玉珠喃喃地,终于明白了昨晚陈江河为什么装可怜,又是这绑架又是那撕票的。
陈江河一笑,有亲弟保驾护航,我俩强强联手,往后出远门就不用怕了,你也省得送赎金了。骆玉珠忙上去阻止不吉利的话。
骆天宝接过衣服,喘息着上前叫了声:“姐!”
骆玉珠嗔怪,让他赶紧穿上,别着凉,伸手给弟弟系起来,骆天宝憨笑起来。陈江河偷偷回头寻找,骆父正从角落探头张望,两人默契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