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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洋说:“妈的,当时我晚到了一步,让宁伟跑了。我看了现场,心里不得不暗暗称赞,从专业角度看,这小子干得相当利索,3发子弹干掉3个人,全部是眉心中弹,我的人就守在外面,居然没听见枪声。他用空可乐瓶子做的消声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没想到这小子当职业杀手还真有点儿天分。”

钟跃民说:“海洋,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处在宁伟的处境,目前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张海洋回答:“要是我,肯定会选择一条最佳路线逃出国境,我会选择进入缅甸或泰国。从云南边境进入缅甸并不难,宁伟手里有钱也有枪,可以用钱请向导,就算没有向导,那些热带雨林也挡不住他,他受过严格的丛林生存训练……”

钟跃民迟疑了一下,终于很艰难地说:“我想起一件事,也许对你有点儿帮助,这大概是抓住宁伟的唯一机会了。”

张海洋眼睛一亮:“你说……”

“下个月16日,是宁伟母亲的忌日,他母亲的骨灰安葬在郊区的北山公墓,是父母合葬墓。你知道,宁伟是个孝子,很有可能在逃出国境之前要去父母坟前告别,这符合宁伟的性格,虽不善表达,但是个心思极重的人,他对母亲的感情很深,在部队时他每个月都给母亲发一封信。他对我说过,他之所以拼命苦练军事技术,是想提干。你可能不了解宁伟这种家庭的孩子,他们和吴满囤的想法都差不多,能当上军官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宁伟对我说过,他母亲希望儿子能当上军官,母亲的愿望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满足。其实人的思路都差不多,要是换了我,在亡命天涯之前也会到母亲墓前再看一眼。”

张海洋激动地抓住钟跃民的手:“跃民,你终于帮我了,到底是老战友,谢谢了。”

钟跃民冷冷地说:“你用不着谢我,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即使宁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仍然不厌恶他。在我眼里,他仍然是当年那个满脸稚气的新兵蛋子。你想一下,如果当年那个男人毒打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么宁伟的行为就是见义勇为,他不但不会被赶出部队,还会立功受奖。到今天,他可能是个上校团长。我真为宁伟惋惜,人生无常啊,往往因为一件小事,一生的命运就改变了。”

张海洋黯然无语,钟跃民伤感地长叹一声。

此时宁伟正在云南边境一个小镇的旅馆里,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笑傲江湖》,这类新派武侠小说是宁伟唯一可以接受的文学作品,他通常是不看书的。

为了躲避通缉,他对自己的外形作了一些调整,以前他的发型是“板寸”,现在却留长了头发,把头发向脑后梳过,还用发胶固定住,这就成了“背头”。他故意把眉毛剃短,留起了胡子。宁伟确信自己的形象和通缉令上的照片有了很大改变,他知道警方手里只有一张自己入狱时照的照片,那时他剃了个秃子,嘴上也没留胡子,还有两道很漂亮的剑眉。这种简单的化妆术的确很奏效,这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贵州的一个小县城里,他还在长途汽车上抓住了两个扒手,他把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扭送到当地的派出所,受到值班警官的表扬。其实宁伟的目的就是想和警察打个照面,验证一下自己的化妆术,这是一着儿险棋,但他不大在乎被人认出来,他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随时可以拔枪射击,警察没认出他,算是他们命大。

从北京到云南边境,宁伟竟走了两个星期,他坐长途汽车专走县与县之间的路段,尽量避开大城市,有时走完一段路还要休息两天再继续走,反正宁伟有的是时间和耐性。

珊珊是和宁伟分开走的,她乘火车直接到达目的地,先找到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哥,通过表哥和当地的蛇头接上了关系。

宁伟捧着书看得正入迷,突然听见有人在轻轻敲门,他闪电般从枕头下抽出手枪,拨开保险,然后将手枪插入裤兜,穿上西服上衣,走到门后问道:“谁?”

门外传来珊珊的声音:“是我。”

宁伟打开门,珊珊闪身进来,把门关上,然后抱住宁伟吻了一下:“想死你了。”

宁伟轻轻推开珊珊说:“先说正事。”

“我和那个蛇头谈了,他开价50万元。”

宁伟沉吟道:“50万元当然没问题,关键是他能为我们做什么。”

“他保证把我们护送到泰国,包括办理有关证件,还负责和当地的一位黑道老大接上关系,条件是先交一半定金,另一半到曼谷后付。”

“听起来还不错,可以成交,但你要警告他,一旦我付了款,他就得保证守信誉,要是耍花招儿,我就杀了他。”

“你放心吧,我表哥说,这个蛇头干这行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失过手,他不光做泰国生意,连加拿大、南美等国家都有入境渠道。”

宁伟冷冷地说:“你表哥可靠吗?要是在他这儿出了问题,我照样杀他,即使他是你的表哥。”

珊珊生气地回答:“宁伟,你现在真是杀人杀红了眼,早晚有一天,你会杀了我。”

“你?我不会,你帮过我,我会报答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可以杀任何人。”

“那钟跃民和张海洋呢?”

宁伟沉默不语。

珊珊轻轻解开他的衣扣,帮他脱下上衣:“你呀,看起来杀人不眨眼,其实心思还挺重的,你是个念旧的人,我说得对吗?你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来,上床去放松一下吧。”

宁伟和珊珊做爱时,努力想集中精力进入状态,他很想让这个女人满足,但他还是失败了,他的心灵深处有某种东西令他挥之不去,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头绪来。

珊珊把脸贴在宁伟的胸膛上小声说:“宁伟,咱们这一去,恐怕就永远回不了中国了。”

宁伟一声不吭,两眼望着天花板在沉思。

珊珊说:“反正我不在乎,我家乡那个小县城,从来都是重男轻女,我父母除了让我挣钱,连正眼都不看我,我在外边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关心。我巴不得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这里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东西。宁伟,你怎么不说话?”

宁伟自言自语道:“就这么走了?”

“当然,今晚交定金,后天出发,已经说好了。”

宁伟终于想清楚了,那种一直在困扰着他心灵的情绪是什么,那分明是一种伤感、一种离愁,使他感到震惊的是,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强烈,一时竟使他难以自抑。他将被迫逃离的这片土地,曾经承载过他太多的希望和憧憬,承载过他的欢乐和痛苦,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上埋葬着他一生中最爱的人——母亲。一想起这些,宁伟就有些受不了,恍惚中,他想起了许多被悠长岁月尘封的往事,这些遥远的回忆好像同时被灼亮的光源所照耀,全都像电影画面一样鲜活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童年是牵着母亲的手走过来的。记得那是在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宁伟只有三四岁,母亲在一个破烂的街道工厂糊纸盒。她实在不放心把宁伟一个人扔在家里,就带着他去上班。母亲工作时,宁伟便在一边玩耍。成年以后,宁伟常常回忆起童年时的情景,回忆中的画面有如黑白电影,没有任何色彩。他只记得那低矮破烂的工棚,狭窄拥挤的院子,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中老年妇女坐在案子前拼命地用刷子涂抹着糨糊。这是一群极廉价的劳动力,每糊好两个纸盒才能挣到一分钱。她们拼命地工作,在干活儿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说话,工棚中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和轻轻的咳嗽声,除此之外,工棚中永远是静悄悄的。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使宁伟的儿童天性受到压制,他不敢四处走动,不敢大声说话和哭闹,他只能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往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他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盼望,他盼望着时间快点走,到了午饭时间,母亲才有工夫和他说几句话。对于童年的记忆,宁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吃饭,那时全国老百姓都在挨饿,粮食奇缺。母亲和那些和她在一起工作的大妈、大婶都患了浮肿病,有段时间她们脸上的皱纹突然奇迹般地消失了,皮肤变得透明光滑,显得很丰满。宁伟长大以后才知道,这是长期缺乏营养造成的后果,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人就危险了。

每当想起当年的情景,宁伟就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觉得母亲早逝和那些年的生活状况有关,是饥饿和劳累把母亲的身体拖垮了。童年时他不懂事,由于饥饿,他经常把母亲的那份午饭也吃掉,母亲常常是含着眼泪摸摸他的头,忍着饥饿又继续去工作。有一次,母亲被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她趁别人不注意吞食了糊纸盒用的糨糊,谁知这种糨糊里含有大量化学药物,母亲疼得捂住肚子在工棚里满地打滚,若不是抢救及时,那次很可能就丢了性命……

童年的情景犹如在眼前,虽然岁月流逝,仍永难磨灭。这是一种冰冷的记忆,就犹如一条流动的冰河。在他记忆的雪原上,那条冰河在永远地流淌着……

想到这里,宁伟突然感到嗓子里发堵,有一股热流从心灵深处喷涌而出,在这一瞬间,他泪如泉涌……在他的记忆中,长这么大,他还没这样哭过,这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当着珊珊的面这样哭,他感到丢脸,毕竟自己是个男人,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狠狠地咬住被角,不使自己哭出声来。这种压抑实在太难受了,他觉得呼吸困难,似乎要窒息,那股急于喷涌而出的热流被封住了出口,在他的体内翻腾奔突着,使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他最终没有控制住,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珊珊温柔地把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宁伟,你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男人也要哭的,这不算丢脸。”

宁伟哭够了,终于平息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说:“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办。”

珊珊问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重要?”

宁伟低声道:“我要最后去看一看父母,最后一次……今生今世我恐怕不会再给父母扫墓了。”

珊珊惊恐地问道:“你要回北京?”

宁伟坚定地回答:“对,最后一次。”

“这太危险了,你早上了全国通缉的名单,哪怕是个边远小镇的派出所都有你的照片,要不是咱们事先作了假证件,你还化了装,再有我表哥帮忙,咱们连这小镇都藏不住,早被抓住了。”

宁伟苦笑道:“我知道危险,可哪儿不危险?泰国、南美,无论咱们到了哪个国家,都要东躲西藏,这就是亡命天涯的日子。”

“宁伟,你后悔了?”

“这倒没有,我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这是我的命,我认命,要是我必须死,那我不管躲到哪里都要死。”

珊珊哭了:“宁伟,我知道,你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你,可我怎么办?”

“你可以等我几天,要是我回不来,你就自己走吧。”

“不,咱俩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你要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这么好,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不会离开你。”珊珊泪如雨下。

宁伟叹了口气说:“我不会强迫你,你自己可要想好。”

珊珊低声道:“我想好了,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我不后悔。”

宁伟伸手拉过提包,从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的64式手枪,他熟练地拔下弹匣,拉开枪膛看了一下,又随手递给珊珊:“这支枪给你,我来教你怎么用。”

“我不敢……”珊珊惊恐地说。

宁伟厉声道:“不敢也得学,你早晚用得着。”

钟山岳趴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钟跃民在给父亲按摩,他使的劲儿大了些,钟山岳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哟,轻点儿,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折腾。”

“爸,您忍着点儿,才按两下就受不了了?别忘了您是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对您这样的老党员就得严格要求,像您现在这种表现,要是被敌人抓住,逼您交出党的机密,也别上老虎凳,给您按摩两下就扛不住了,还不全招了?”钟跃民和父亲调侃着。

“嗯,你这小子就和老子耍贫嘴吧,等我一会儿起来非揍你不可。哎哟,轻点儿……”

钟跃民边按摩边说:“钟山岳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招了,说出你们党组织的机密,我保证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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