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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一条不知名的旧河道向西南方向前进,时时用指北针观察着方位,车速只有每小时20公里,这里荒漠、沙漠交集,旧河道里布满了沙枣、胡杨、红柳,我要小心翼翼地绕过河谷台地上稀落的红柳沙包和枯死的胡杨林。值得一提的是沙漠中枯死的胡杨林,成片的死胡杨树东倒西歪,枝杈张牙舞爪地刺向苍穹,使我感到一种浓重的死亡气息,其悲剧效果令人久久地震撼不已。
不知是因为地图测绘得不精确还是因为地形太复杂,地图上直线不到30公里的距离,我竟开车走了6个多小时,里程表显示,我已开出了150公里,竟然还没有发现轮台古城的踪迹。顺便提一句,我已经获得了在沙漠里驾车的经验,原先我以为所有的沙丘都是松软的,常见电影里的沙漠旅行者艰难地跋涉,每一脚都深深地陷入流沙中。其实我发现沙丘分为两种,除了这种松软的,大部分沙丘都是比较坚硬的,只是表层有约1厘米厚的浮沙,走在上面并不困难。我听一个塔里木油田的地质师说,他们用的沙漠地形图很多都是20世纪50年代测绘的,几十年来,大部分沙丘还保持着原貌。
在我几乎放弃这次行动时,古轮台城的废墟便出现了,它的样子和我想象得差不多,在如血的残阳中,古城遗址半掩半露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遗址是一座方城,占地10余万平方米,东西墙依稀可辨,城内街道脉络分明,官署民舍界线清楚,一条河道穿城而过。举目故城,残墙断壁,倾颓不堪。城中还有几间保存完整的房子,只是没有了房顶,仍见高门大柱,朱漆梁栋,显示出当年的豪华。还有一个院落,房柱歪七扭八,倾斜而立,胡杨木大门仍然半掩半开,似乎主人刚出家门,一会儿就会回来似的,使人想来不禁悚然。古轮台城遗址没有楼兰、交河、尼雅等故城有名,由于离沙漠边缘较近,不像楼兰等古城在沙漠腹地,去一次要付出千辛万苦的代价,因此古轮台遗址反而默默无闻,据说其考古价值也不太大。
我在一座可俯瞰古城的土台上默默坐了两个小时,此时落日辉煌,整个古城沐浴在一片血色之中,我不由又想起了我们以前常说的那句话:“血色浪漫。”古城四周死一样寂静,在这万古不灭的寂静中,我似乎有了某种感悟……
高玥对钟跃民的表现感到很愤怒,这家伙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开始还打回过几个电话,发来几封电子邮件,声称回来后要出散文集,闹不好中国会由此出现一个散文大家。他在最后一个电话里说,他正准备从新疆进入青海,走昆仑山一线,他预料在戈壁沙漠地区手机会失去作用,要高玥不要担心,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打电话,通报自己的行踪。这个电话打完后,这个家伙就失去了踪迹,似乎变成了一缕水汽,蒸发在西部的戈壁沙漠中。本来高玥对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她从认识钟跃民那天起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能和他走到一起,她已对他的行为方式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个家伙只要别出什么事,就随他去吧。但钟跃民这次做得真有些过分了,他已经有1个多月没动静了,这太不像话了,你是死是活,总该有个消息吧?
钟跃民终于打回了电话,话筒里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是从很遥远的空间传来:“高玥,我是钟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