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胡宫山片语释兵戎 魏东亭精心谋对策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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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胡宫山朝鳌拜一笑,“班大人这话中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葛大人要三思!”鳌拜将手一挥道:“就这么办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接着就发生了前面讲过的池心岛换人的故事儿。池心岛葛褚哈下令乱箭齐射胡宫山,也并非故意违约背信,因他不是“君子”,等不得“十年”;也实在不是韩信,咽不下在鳌拜府中受的这口窝囊气。
魏东亭一干人直到二更尽才算草草将山沽店的后事料理清楚。
穆里玛兵退之后,他们便赶忙着手打捞起史龙彪的遗骸——除了脸上,浑身已无半点好肉,双手仍紧攥着一把箭,看得出在水中他还支持过一阵……穆子煦默默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拔出一枝又一枝箭,伍次友似乎周身失去了知觉,和众人呆站在一旁傻看。
史龙彪面色坦然地仰卧在池边条石上一动不动,人们这才意识到他是再也醒不过来了。穆子煦带着犟驴子和郝老四一齐跪下,行辞师之礼,何桂柱“哇”的一声号啕大哭,泪珠刷刷地滚落下来。这一声哭得犟驴子如梦初醒,哭着叫道:“师傅,怨我呀!我要过来接应一步,你怎么会……”穆子煦、郝老四心里十分凄楚,也都扑身叩头痛哭。明珠重伤未愈,躺在担架上无声垂泪。魏东亭想起从西河沿初遇以来这几年相处的情景,也是泪流满面。伍次友噙着泪对死者长跪叩头道:“老叔,您……您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说着也掩面而泣。
半晌,魏东亭方劝慰大家道:“各位兄弟,丈夫有泪不轻弹,等杀了贼,我们再来奠祭他老人家……”众人才慢慢止住了悲声。
魏东亭指挥兵士刨土掩埋了史龙彪,便护送着伍次友、何桂柱,星夜赶回城里。一路上,大伙沉闷着谁也没有讲话。这一带从李自成与清兵、明廷几次大战之后,荒无人烟,星影中只见黑魆魆的丘陵和房屋一起一伏地似乎在跳动。寺院里的钟声远远传来,更加深了人们心头上的凄凉之情。铁骑踏着浓霜,默默地向前进发。伍次友手带缰绳,仰望着满天寒星,口内微吟道:
野客燕市悲歌愁,豪饮不问肆沽楼。
星汉霜严冻布衣,河洛风回暖清流。
方期推窗见月朗,奈何暗云罩寒洲。
书生祗秉悼曲,无马无妾何将酬?
低沉的吟声,激昂的诗句,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感情的浪潮。魏东亭心中一热,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没有开口。
回到虎坊桥魏东亭的住处,众人方透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一场恶战,如在梦寐之中。魏东亭知大家很累,便不再张罗吃饭的事,只分派了各自安息的处所。待寻胡宫山时,不知他何时已经离去。魏东亭犹恐伍次友文弱书生劫后余悸,特地请伍次友住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在外间一条春凳上守候。忽然老门子进来,悄悄对魏东亭道:“索大人、熊大人都来了,在外头客厅里候着呢!”魏东亭瞧瞧里屋门,料想伍次友已经安息,也不着袍褂,只穿一件绛色大衣裳,系了根玄色腰带,便匆匆出来。
熊赐履坐在椅上展视一幅字画,见魏东亭进来,只欠欠身子点头笑道:“今日受你牵累,几乎做了阶下囚!”魏东亭也笑道:“和大人一起坐坐班房,未始不是一件趣事。”索额图见魏东亭扎手窝腿地要请安,忙起身拉住手道:“虎臣,这又何必呢!”说着,三人便坐下叙话。
“虎臣,你今日受惊受累,本不当再来搅你,”熊赐履将手中字画卷好,面色变得十分严肃,“但是明日圣上必要召见,若问起白云观的事,当何以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