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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晓琴眼睛一亮,“去的呀,银行不错。”
“还在联系。比国有银行容易些,但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
“现在哪有百分之一百的事?爷叔你肯帮忙,不管成不成,都是我的大恩人。”冯晓琴激动起来,瞥见展翔衬衫上一粒纽扣脱了线,荡在胸前,“爷叔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绕几针。”又道,“爷叔你以后有啥缝缝补补的,我全包了。”
“上海话越说越溜了。”展翔也不客气,进房换了件衣服,把衬衫脱给她。又拿来针线。冯晓琴三下两下便缝好,问他:“还有吗?索性一次性都替你搞定。”展翔竟也真的进房,又拿了一件老头衫出来:“腋下那里有个洞。”她看了,嘿的一声,“爷叔帮帮忙,扔了做抹布吧。人家说愈是有钱愈是抠门,果然不错。”他道:“你不懂,老头衫越是旧,穿着睡觉就越舒服。这件穿了十几年了,都有感情了。别说一个洞,就算浑身是洞也舍不得扔。”
冯晓琴问他要了块颜色相近的碎布,将那洞填了。她针线功夫好,不细看,竟真的看不出来。展翔啧啧道:“顾磊娶到你这样巧的媳妇,居然一直没请我吃过饭。真是没天理。”冯晓琴问他:“昨晚那顿呢?”展翔捶胸,“我买单的。连出租车费也是我出的。这小子皮忒厚。”冯晓琴笑,“我家顾磊节俭惯了。”停顿一下,“——他真的没说什么吗?”
展翔回想昨晚,竟也真的只是闲聊。偶尔发两句牢骚,女强男弱,无非便是那些情绪。愧疚加上无能为力,便愈发地别扭。倒也不是怪她的意思。唯独到最后,应该是有七八分醉了,竟一把抱住展翔,直直地问:“你告诉我,她跟那个姓史的是不是有点、有点——”竟也说不下去。展翔说了句“你不要瞎讲”,他便不吭声。眉眼间有些他姐姐的影子,却不成形,眼神也游移,不够自信,精气神撑不起来。连申诉也不能。展翔那瞬忽有些后悔,做媒也是技术活,谁跟谁凑一对,到底不能随心所欲,也是有章法的。面上不觉得,抽丝剥茧似的,把外头那层剥去,只剩赤裸裸两个核,无遮无拦,便看得忒清楚了。差一点倒也罢了,还能勉强称得上“互补”,差得太远,就有些冒险了。夫妻是一辈子的事。聪明人会做傻事,老实人也有倔脾气。早早晚晚的。
“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老天爷都安排好了。强求不得。”他劝冯晓琴,“心平些。”
“在说你和阿姐吗?”她咯咯娇笑。
“少装糊涂。”他面孔一板,故意做出凶恶的样子,“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