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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要进邵氏集团。
“你辞职了?不在路芒的嘉羽贸易公司工作了?”沈樱并不是没有感到吃惊,只是她调整情绪飞快,“我当然支持你所有的决定,换个环境,休整一下自己挺好。不过,以我女人的直觉——是不是路芒那家伙做了什么令你反感的事?他们路家的男人总是喜欢窝藏心事,等到你发现时,那些小心眼儿早发育成庞然大物了。你要不然是正中下怀、欣喜若狂,要不然就是备感惊诧、难以消受。”
小小沉默着点了点头。
住院三周,出院后又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在小小的坚决要求下,路芒才勉强同意她来公司上班,一再强调她可以随时请假回家。她原先的工作任务也都早分到了别人手上,每天的工作显得十分清闲。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直到有一天,路芒布置小小下班后,晚上和他一起去约见重要客户。
璞东国锦中心,六星级丽兹卡敦酒店68层的天空吧拥有全滨海视野最辽阔、景色最绚丽的大露台。
四月底的滨海市玫瑰色的天空中,夕阳庄严而优雅地徐徐落下,深蓝色夜幕纵横千里铺展开,城市璀璨多姿的灯光一大片接连一大片地亮起来。遍及璞江两岸,那些白天里污水横流的穷街陋巷此刻全都被淹没在完美的夜之光海中,站在两百多米高的城市之巅,所有现实中的残缺破漏都被覆盖,眼之所见只有如梦如幻的美景。充满魅力,也如同肥皂泡般虚幻。
一直等到七点,客户也没有来。悠扬的钢琴伴奏音中,路芒只是慢慢喝着开胃香槟酒,和小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公司业务方面的琐事。接了个电话回来,突然说客户临时有事改约其他时间了,今晚就他们俩吃饭。小小略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也好,平时工作那么忙,也难得有时间机会单独请你吃饭。”路芒故作轻松地耸肩笑了笑,“听说这里的炭烤羊排和银鳕鱼都很不错,是米其林三星级主厨在做,龙虾烩饭和巧克力慕司也是出了名的美味,我们试试看好了。服务生,请给我一下餐单,我们要点两份三道菜式的套餐……”
“不要了吧?客户都不来,没必要浪费了吧,路总。”小小闷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局促不安。
“怎么会浪费?服务生,我们要点五道菜式的套餐。那个,再给我看一下酒水单。我想先要一杯‘第一夫人’。也许我们餐后可以再来杯鸡尾酒,待会儿我想见一下你们的调酒师。”路芒也越发紧张起来了。他一贯的表情都像冰山般冷峻,现在却逼迫自己频频微笑,想必神情古怪,并且思绪混乱,口不择言。
小小低垂着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都不太有胆量抬起脸来看他:“路总……你不太能喝酒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路芒上一次酩酊大醉时发生了什么事——他横倒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眼神迷离,姿态撩人,顽童般紧紧揪住惊慌失措的小秘书的衣角,撒娇抱怨着“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可以抱抱你吗……”想到这一幕,此刻空气里暧昧尴尬的气氛更浓了。
“小小,能不能别称呼我路总?就叫我路芒可以吗?”
服务生胳膊底下夹着酒水单和餐单,似笑非笑地走开了。远处,乐队开始演奏小提琴奏鸣曲。路芒的话声略微有些颤抖,假如小小抬起脸来,就会从他眼中看到和往日里的“冰封神兽路总”截然不同的神情——青涩又炽热的赤裸情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纠结痛苦,深恨自己面对深爱的女孩却举止笨拙的懊恼。
于是大口喝酒,也许醉了会比较有胆量吧。
“小小,我是骗你的。今晚根本没有什么客户要来。”楼顶风那么大,手心里却满满是汗。
“嗯……”看出来了。
“你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想娶你的话吗?”核心思想一旦暴露,就感觉轻松多了,随后的话语潮水般滔滔涌来,“我想娶你,想要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我知道我们还没有交往过,但我绝不是那种抱着‘交往看看’‘不合适再换’的男人。我认定了你,小小。从很早以前开始,就认定你是我想要的那个女孩。唯一的那个女孩,没有之一,没有其他。从……之后,我一直忍耐着等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适……我知道你内心有伤痛需要时间去愈合,但我等了三个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无论你答不答应,准备好了没有,至少我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有多么坚决——滕小小,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路芒起身为小小斟酒,只听见“叮咚”一声,一颗小小星辰坠落到小小的香槟酒杯里。远处观望着的领班暗暗做了个“OK”的手势,脸上绽放真诚祝福的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人在这里求婚,他对路芒起誓保证说,全滨海第一的美景、美酒、美食……保佑每一个求婚者最终都抱得美人归,这是一个有魔力的爱之露台。假如女孩不答应,他就会把整本餐单吃下去。
小小惊愕地看着酒杯底那枚镶嵌着闪亮钻石的戒指。
戒指上拴着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路芒看小小被惊呆了不能动弹的样子,就伸手拿过酒杯来,一口饮尽了香槟,把串在项链上的钻戒倒在白色餐巾上,轻轻擦干。然后站起身走到小小座位旁,向她展开项链。戒指上的钻石颗粒饱满硕大,在香槟酒瓶里放置钻戒时,领班和侍者们就曾偷偷猜测到底是1克拉还是1.5克拉,简洁大方的长方形切割很符合高大冷峻的求婚者路先生的审美眼光。现在远远望去,被钻石星辰般璀璨的光芒映照着,那个女孩子平淡无奇的脸似乎也显得别有一番光辉了。只是她似乎并没有像其他的女孩一样立刻欢笑起来,大叫“我的天”,或是捂住嘴浑身战栗流下眼泪,也没有激动得晕厥。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森林里行走的小红帽猛然看见一头熊朝她跑来的样子——吓坏了。
“小小,我并不要求你现在就接受我的请求,所以我用项链把钻戒串成坠子。我不要求你现在就把戒指戴到手上,但我可以为你把项链戴上吗?我只要你戴着这条钻戒项链,记得我给你的婚姻誓约,当哪一天你愿意了,再让我替你戴到无名指上——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世界见证,我对你的爱。”
小小唰地站起身来,碰翻了餐具,刀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眼前的老板……不,路芒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他眼眸里燃烧着某种火焰,滚烫浓烈,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确是爱她的,不是吗?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就感受到他的这份心意了。但那个时候,自己深爱着放浪不羁、脱缰野马一般的段冲……四个月前的元旦之夜,段冲在倒计时钟声的轰鸣中,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中央向自己求婚的记忆如同匕首的锋刃一般斜刺进心脏。
“不!”小小低声喊道,“路总……哦,路芒,请不要这样好吗?”
路芒紧皱了下眉头,露出痛苦不解的神色。虽然并不是没有思想准备,但此刻小小直截了当的反应还是严重地打击到他的情绪,令他一时挫败到不知所措。路芒僵立在原地,小小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无法作更多解释,只有朝他深深鞠躬道歉,随后慌慌张张地转身,朝露台落地玻璃门飞奔而去。在领班、侍者、乐队和其他客人的众目睽睽下闪身进了电梯,就此落荒而逃了。
路芒还像个傻小孩一样呆呆站在二百多米高空的爱之露台,手里举着那条串了钻戒的项链。
“……这下你得吃掉整本餐单了……”侍者小声对领班说,“要不要我替你倒杯酒?香槟还是红酒?”
“你就这样逃走了?!”沈樱瞪圆了一对杏核眼,“你居然就这样逃走了?!你可真够丢我的脸的!”
“……”小小惨淡一笑,“我没有当场从楼顶上跳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对路芒没有一点点喜欢之情吗?你真是个笨蛋!瞎了眼去喜欢段……王八蛋,却不知道真心实意默默爱护你的人就守候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你弟弟滕多多刺伤了人差点被抓起来判刑,全是路芒那家伙在暗地里替你走动疏通。一个男人不是爱一个女孩到了发疯的地步,会这样做吗?!路芒不是爱你入骨如痴,他会在你为段……王八蛋怀了……经历那件事后,还毫不犹豫毫不退缩地维护你,甚至向你求婚吗!你是笨蛋,没什么可说的。我简直快要被你给气死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任何一个智商比萝卜略高的女孩都会答应他的求婚的。无论你眼下爱不爱他,他都是你值得去交付终身的男人!”
小小凄然微笑,用很小但很清晰的声音说:“……沈樱,我知道。但我觉得自己脏了。我配不上他……”
“爱情没有脏不脏,配不配得上的。爱情里谁都会犯错,但要懂得什么时候不再让自己错。”沈樱盯视着眼圈泛红的小小,疑惑道,“我只想知道,你喜欢他吗?曾经为那个貌似冷冰冰的傻瓜动过心吗?”
是的,路芒就像一座万年冰川,但假如有秘道,你就会看到他内心里燃烧着一团烈焰。此情不渝,从不更改颜色的烈焰。不为人知地顽强燃烧,绽放着孤傲又凄凉的光芒。你没有朝火焰里投入薪柴,而是吹冷风、降雨雪。那团烈焰经得起消减吗?它最终会惨淡地熄灭吗?还是会被彻底封冻成透明的形状,变成一堵坚硬的墙,一道赤练般的伤口,永远地横亘在冰川的内核深处?
“我无法面对他,所以我只能辞职。”小小怯生生地说,做好了要给沈樱痛骂的准备。
沈樱抓过手包,森然站起身来:“我要走了,再听下去,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抽你一巴掌好让你清醒。”
小小拉住沈樱的手腕:“借我一些衣服和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