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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颜嘴里咬着电筒状态的手机,双手托在小小胳膊下,几乎是把她一路托举上狭窄的木制楼道。走到转弯角时他差点一脚踩进地板上的一个窟窿里,英颜惊呼出声,手机都砸落到地:“哇靠,窟窿里有两只眼睛在看我!是一只猫头!滕小小,你知道地板下住了只猫吗?!”
小小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英颜。这里叫外人意想不到的神奇生物多到遍地都是。
“好了,我安全到家了……”掏出钥匙打开门,小小本想请英颜走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袭来,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去,随后从里面传来可怕的呕逆声。
英颜摇摇头耸耸肩,大大方方不请自入地走进屋来,摸索半天找到了墙边悬垂下来的塑料绳拉线开关,点亮了白炽灯管,把小小的LV手提包轻轻放在漆色斑驳脱落的八仙桌上,饶有兴味地四下打量着眼前这只有老滨海电影里才看得见的房屋场景。
房间倒也不算小,可能是原来的住户自行改造过,打通了两套厢房的板壁,扩增了房屋面积。左手靠墙的八仙桌围绕着几张颜色款式各不相同的椅子和板凳,算是餐厅区。狭长延伸过去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完全看不出造型的布艺沙发,前面放着一个形迹可疑、仿佛是从跳蚤市场捡来的仿古香案当作茶几。沙发后分割出的一小块空间有张最老式的复合纤维板电脑桌和一张转椅,古怪的是转椅上放了块金属板,是家庭工作区吧。区域分配还算合理,东西虽然残旧破烂,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干净。
小小大概是吐过了,还用冷水洗了脸,扶着门框走出来,皱眉看着英颜:“……谢谢你送我回来啊,但我真的很不舒服,没有气力招待你,你早点回家可以吗?”
“你的住所很神奇。这块铁板是干吗用的?”英颜举起转椅上的金属板模仿超级英雄美国队长的姿势。
“不是说质量不好的转椅很容易在旋转时气爆什么的吗?垫块金属板可以防止意外。”
“哇塞!原来是用来保护臀部的。你的住所太神奇了。”英颜啧啧称赞。
“你……拜托你赶紧回家好不……”小小话没说完,猛然又捂住嘴返身冲回洗手间去了。
英颜哈哈一笑,放下金属板,继续抱臂悠闲自得地参观小小的屋子。
连着洗手间兼厨房门的,是一长溜木质落地隔断,下半部分是板壁,上半部分是窗栅,经过改造,可以折叠推开。隔断后就是小小的卧室香闺,也没什么东西,简单一张大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床单,一只枕头一条棉被,叠放得整整齐齐。至于国民枕套被套、以及床边垂地窗帘布上的图案,不提也罢,恐怕是本山大叔的最爱。床尾靠墙是两个简易的防尘布艺拉链衣柜。衣柜边的墙上钉着一排钉子,挂着几件异常扎眼的衣服和手提包,确确实实都是名牌货色。
住在这样苦窑里的女孩,上班时穿戴配用的行头竟然都价值不菲。她到底是有多么热爱奢侈品啊!英颜对自己说了句玩笑话,内心知道这决计不是真相。谁都知道邵氏集团是个狗眼看人低的浮夸地界。每个人都用势利眼衡量别人,同时也被苛刻的势利眼标准衡量比对着。想不被排斥、不被瞧不起,只有不惜代价伪装成精英分子。
全部的房间都在这里了。滕小小没有家人吗?她竟然孤身一人居住在这个废墟般的动拆迁街巷里。对了,之前在公交车站前听到那一对年轻男女的对话来着,那个至死不渝要找到她的男人不是说了吗,她从他公司里辞职出来,换了手机搬了家,离开父亲和弟弟,不知所终。
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庭?她妈妈呢?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进入邵氏集团?以招聘秘书当天的情势来看,不要说尚且有前台待聘这个选项,恐怕假如邵氏集团只招聘一名保洁女工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床头柜上摆着一高摞的书,英颜弯下腰看了看书脊上的名字,都是些性格分析、企业管理、投融资、经济法、国际贸易之类专业书籍,这和普通女孩子的阅读兴趣可是大相径庭。但如果是为了在邵氏这样的大集团公司里打拼的话,倒确实是少不得的敲门砖。瞥眼间,看见枕头下露出一个厚实包金的黑色边角,可能是日记本之类的个人私密物件,英颜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良心负担地伸手抽出了笔记本,动作干净利落得像个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随手翻开日记本,扉页里夹着一张照片。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心存猜疑,但看到这张照片时,英颜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照片里,一个正当华年的青年男子同一个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子并排站在一起。背景有湖泊有垂柳,还有露出水面半截的古老石塔,远处隐约是一座造型古朴的石头拱桥,应该是距离滨海不远的杭州西湖。照片微微泛黄,男女衣着发型都至少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的风格。女子双手拘谨地交握着叠放在身前,略低着头,不知道是为了躲避迎头照耀下的热烈的春阳,还是面对镜头充满了羞涩,但她的眼睛勇敢地望向照相机,流露出内心真实而强烈的意愿。男子魁梧高大,面目英俊,伸出胳膊搭放在女子肩膀上,扬起的浓眉和望出镜头以外的坚决眼神显示出一种桀骜不驯、头角峥嵘的性情。
虽然这是张二十多年前的陈旧老照片,但英颜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男人就是如今邵氏王朝的最高执政者——总裁谭一泓。
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自然是陌生的,但眉眼轮廓却有似曾相识的痕迹。
洗手间里传来开门的声音。英颜迅速合上日记本,塞回枕头底下,迈步回到客厅。
小小两颊通红,用湿毛巾捂着嘴,眼泪汪汪地皱眉走出来。
英颜咧开嘴,含义不明地朝她笑了笑。
似曾相识的人就在眼前。照片里同谭一泓合影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小小的母亲。
啊,那么推断起来,小小很有可能就是谭一泓的非婚之女?这就是她拼死想要进入邵氏的唯一原因。
当然,每个人都有深藏不露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