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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其他的前台女孩,甚至其他的女职员们会怎么议论?”
“你这么在意别人干什么?吃自己的饭,偷别人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好了。”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我只想弄懂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头脑简单、会自作多情的傻女孩。”
“你难道不相信这个世界充满了爱吗?人间自有真情在,我来到地球最主要的使命就是把正能量传递起来。没错!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我就是动感超人的好朋友、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踢翻了威震天穿越整个宇宙前来代表月亮守护你的多啦A梦!”
周围所有人都弹眼落睛盯住正在学蜡笔小新跳草裙舞的英颜看。
小小披散开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希望不要被熟人认出来。真是太丢脸了啊啊啊。
这个英颜到底葫芦里熬的什么迷魂汤、炼的什么诡计丸?
经历了段冲之后,小小对男性莫名其妙的殷勤充满了警惕心。虽然英颜这样薄荷般清新的阳光大男孩怎么看都不像是居心叵测的屑小之辈,但他也绝不是喜欢和女孩打情骂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小蜜蜂。前台姑娘们消息最灵通,她们像《西游记》里孙悟空一样交游广阔神通广大,像蜘蛛精一样端坐盘丝洞里操控着错综复杂的天罗地网。她们能透过某目标接听电话的细微表情和语气变化来判断来电何人商谈何事;能从某目标每天收发的私人快递里分析出他最近的兴趣爱好;能通过堂姐的大姨妈的邻居的嫂子搞到某目标最近有没有泡夜店、带女孩回家……偏偏英颜就是朵一尘不染的娇羞清新白莲花,难怪有姑娘会怒气冲冲地猜疑他是个GAY。如果他是个GAY,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也传不出任何绯闻了。但他这几天来的所作所为,却偏偏是惹出“英大秘书长喜欢上前台小妹”逆天大绯闻的最好原材料。
“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感到内心十分惶恐,只想求一个合理解释。”小小诚恳道。
英颜脸上表情万般变化,充分演绎出“我老婆生了个儿子,啊我老婆难产死了,儿子突然开口叫爸爸,啊儿子是个瘌痢头长不出头发,老婆猛然又活过来了,但是我已经另娶美娇娘”等一连串变幻莫测的剧情。小小骇然地盯着他看,心说这样的人才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末了,英颜叹了口气,眼中微光闪烁,45度角眼望天花板,悠然道:“我别无他求,我只想,做你的闺蜜。”
小小一口蜂蜜柚子茶喷得满桌都是——那么他必然是个GAY无悬疑了。
连绵迷雾森林,白茫茫没有尽头。蛮荒森林,看不见半点星光月光。参天树木如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天地之间。潮湿大雾让小小的睫毛上沾满蒸腾水汽,脚下没有路,孤身一人赤足行走。耳畔传来鬼祟秘语,千万种细小声音,纷纷扰扰如浓密大雾,紧紧笼罩在她四周。那些声音挥之不去,也听不清,只稠稠缠密地粘在皮肤头发上,蛆虫般直往躯体内钻去。
越想看清道路,但迷雾森林却像被施了妖法,越让人晕头转向,找不到出路。天空越来越黑暗,所有的树木都摇曳着枝叶拥挤过来,如同怪兽。小小感到恐惧和绝望,奔跑起来,拼命呼救却无人应答。
猛然间,前方鸟群扑啦啦飞起,一道光芒射进森林,迷雾渐渐退散。
一个人挺身长立在光芒的中央,伸出手来。虽然完全看不清他长相,不知道他是谁,但感觉他在微笑。
然后小小就发现,不知怎么的,自己已经伏身在他宽阔的脊背上。虽然林间泥泞颠簸,但他走得如履平地,快疾如风。他又仿佛是故意在逗着她玩,哄小孩似的起伏摇晃。趴在他肩头,就像坐在一叶小舟上,在水面悠闲漂荡。小小勾揽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露出无比甜美的笑靥……同时也哀伤得可以落下泪来。
但就是看不见他的脸。这个让人如此安心亲近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抱着疑问,从梦中醒来,小小触摸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和微微上翘的微笑的唇角。她的思绪久久滞留在梦魇的情景中,周遭一切都亦真亦幻。就着从窗帘后透进来的昏黄路灯光,小小默默打量了好久陈旧厢房内简陋的摆设、布满水渍的天花板、歪斜的老式吊灯……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闹钟上的时间显示是2点17分,那么离天亮还早。
依然在想那个问题。梦中背负自己的那个男人是谁?在潜意识之中,他会是谁的影像投射呢?
段冲吗?内心幽暗角落里蛰伏的念头稍稍动弹了一下,立即被小小推倒埋葬。
难道是他?!那个人真实的影像硬生生横切入脑海,令小小感到诧异和震惊。自己难道不应该是恨那个人的吗?为什么会梦见他,而且如此亲密无间,彼此交付依托的情感广袤深远。应该是深恶痛绝并且鄙夷蔑视才对,为什么还会有那么绵长的渴望和喜悦?虽然只是在梦中?
门外依稀传来猫叫声。天气愈来愈寒冷,那只栖身在楼梯板窟窿里的小家伙岂不是比自己更可怜?
小小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去开了客厅里的灯,拧开锁打开门,想放那只猫进屋来。
从屋子里水银般流淌出去的灯光却明晃晃地攀爬到一个人的脊背上。竟然有个人漆黑一片地坐在小小屋门前的木头楼梯台阶上,怀里抱着那只喵喵叫的白猫,几乎把小小吓得跌倒。
但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那竟然是死党叶子悬。
“为什么不敲门、不进屋?你坐在那里有多久了?”小小从橱柜里抱出一床被子,铺放到翻成床铺的坐卧两用沙发上。尽量用平淡如常的语气。只有叶子悬知道她的住址,但这几个月来,小小忙于进入邵氏集团、全副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叶子悬也临近毕业,面临就业等烦琐事,两人情感依然如铁,但跑动联络却少了。叶子悬脸上有小小以前没有看到过的神情——苦闷、忧伤、凄然、满腹心事——他到底碰上什么麻烦了?以至于半夜里跑到她屋门外静坐?以往都是叶子悬在保护她,倾听她的烦恼、安抚她的情绪、给她慰藉和力量。现在到了他需要她支持的时刻了:“不想说的话,就先睡吧,我看你很疲惫。”
上次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里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暑假里,家长都去上班了,两小无猜的孩子彼此陪伴,做功课玩游戏累了,倒头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凉爽的穿堂风从窗户里吹拂进来,满屋子都是天真纯美到醉人的味道。假使没有经历过段冲,已经成年的小小是绝对不会和叶子悬同处一室过夜的。无论两人之间多么清白,关系多么亲密友善,到底是男女有别。但小小流产手术后住院期间,叶子悬和路芒两人都作为家属做过看护,而且母亲侯蓝死后,对小小来说,叶子悬甚至比滕正龄、滕多多更像自己的亲人。收留他过夜这个决定没有丝毫的勉强和尴尬,反而是自然而然的。
“我和家里闹翻了。大吵了一架。无处可去,晃着晃着就到你这儿来了。”
叶子悬躺倒在小小客厅里的沙发床上,双手枕在头后,睁眼瞪着漆黑模糊的天花板说。感谢这笼罩一切的黑暗,感谢不必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才让交流倾诉变得不那么困难。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隔着厢房木头隔断镂空雕花的板壁,小小轻声问。她熟知死党的火爆性格,而他父亲也同样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但平日里向来宠爱独子,闹到离家出走,绝对不会是小事。
叶子悬沉吟了半晌,缓缓道:“……为了工作吧。爸爸替我安排了门路,希望我进一家国企。但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计划是做职业平面模特……我知道自己生来是什么样的人,我别无选择……但他完全不理解。爸爸妈妈都不惜打死我也要我像他们一样做所谓的‘正常人’,去求一份稳定工作。他们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他们以为可以永远左右我的意志吗?!”他的声线高起来,带着埋怨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