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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恰好认识詹东圳而已,所以与东正集团的关系也是偶然。

她和朱安槐之间,不过是律师和被告的关系,她只是想要为那位女性伸张正义,一定还是偶然。

“不可能……”他又喃喃自语了一次,却是再也没有上一句有底气。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说过沈写意不是一般的女人。厉择良害死她父亲,害得他们沈家家破人亡,如此的杀父灭门之仇,岂有不报的?”

“可是……她不可能,因为她根本失忆了。她一切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去找厉择良报仇呢?”

“失忆?”尹宵微微张嘴。

“她出过车祸,对过去是失忆的。”杨望杰解释。

“一切都忘了?”

“不是,好像记得一些,又不记得一些。”

尹宵听后,怔了稍许,不可思议地笑了,“这种桥段你也相信?有没有失忆,除了她自己,谁知道?”

“厉择良,你的尊严?”她冷嗤。

“写晴疯了以后,你想过她的尊严?”

“我父亲因你而死,你想过他的尊严?”

“我自杀之前,你又可曾顾全过我的尊严?”

她瞪大了眼睛,一句一句地质问他,满目悲凉却一滴泪也没有。

“我曾经是那么敬你爱你,甚至将你视作我人生唯一的依靠,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就那样活生生地剥夺了我的一切,赶尽杀绝的时候,你皱过眉头没有?你有过迟疑没有?”

以前等不到他的答案,而今要是等到也无济于事了。

写意又说:“其实,你谁也不爱,只爱你自己。”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演戏。”他淡淡地说。

“是。”

“哦,我都忘记了,你大学时不是你们话剧社的台柱子吗?这本事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你让詹东圳陪你演这么一出,有什么代价?”什么代价让詹东圳也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来报复厉氏?

“和你无关。”

厉择良忽然冷嘲:“难道没有让你嫁给他,或者陪吃陪睡?你不是很善于这个吗?”

她咬了咬唇,却又立刻恢复神色,淡然一笑,“厉择良,再世为人的沈写意不一样了,你这样一点儿也不会激怒我。我和他有什么协议,不用你操心。”

语罢,她又去拉开手袋,这一回,他没有再使劲阻止她。于是,写意轻易地挣开他的手,将那个浅绿色的首饰盒拿出来。

这是那日他给她的戒指。

“厉先生,承蒙错爱,这东西只能送还给你。”

地铁到站,自动门打开,已经没有人上下了。

她将东西递给他,他不接。

“我们在一起的这半年里,你一步一步报复我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丝迟疑?”他问话的时候,凝视着她的双眼。

他发色浅,衬着皮肤有些白,而那双眼睛也是浅浅的棕色。可是此刻,眼睛却变得深不见底,两边的眸子似乎着墨一般,要将人的心魄都吸进去。

写意微启嘴唇,迎着他的视线,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闻言,合上眼睛,嘴角微微一抽,竟然笑了笑。

眼眸睁开,满目悲凄。那样的神色让人刻骨铭心。

写意再一次将盒子递到他的手边,他依旧不接。

她轻轻一松手,任由东西掉到地上。盒子盖弹开,那枚六爪的婚戒从里面跳出来,蹦了一下,刚好碰到椅子脚的金属架上,当的轻轻一声脆响,随即落到地上,转了两圈,滚到一边。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地铁。

戒指落地的瞬间,她从他眼前抽身离去。

他背对着站台,没有回头。

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厉择良感觉害怕,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转身,如今却做不到。如果回过身去,看到的仍然是她决绝的背影,情何以堪?

最后一句决裂的话,几乎撕裂他的心。在她回答他之前,中间间隔的短短一秒钟,他曾经有一种冲动,宁可舍弃一切东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只要换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可惜,那曾被他深吻过的双唇,曾噘起嘴向他撒娇的双唇,微微一闭一启时发出“没有”两个音后,毁灭了他最为微小的希冀。

小时候的写意笑起来,右边有酒窝,左边没有,特别是缠着他,“阿衍、阿衍”这样叫的时候,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花。

而今,什么都没有了。

地铁又合上门,缓缓地发车。窗外从站台的明亮,转换成了一片漆黑,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忽然,他就想起那个场景,她说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就是那么一瞬间,心明似镜,所有都记起来了。

也是在地铁里面。

他在去B城念高中的时候,就坐过一年地铁上下学。那天早上,一个女孩牵着她的母亲一起挤上车。母亲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好,就近的一位小伙子站起来,让座给女孩的母亲坐。

就在女孩牵着母亲朝那个座位挪动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却一步踏过去,“哎哟,这么舒服的位子居然空着。”

说罢,他迅速坐下,他明明知道是别人让的座,却毫不介意地自己争了去。

女孩说:“那是让给我妈妈坐的,她闪着腰了。”

“我的腰也闪了。”中年男人不屑地说。

于是,大家有些尴尬。

女孩倔强地咬紧下唇,气极了却无可奈何。

母亲说:“写意,算了,妈妈的腰不疼。”

旁边的人,都是忙着上学上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出来说句话。

看见一切的他,从很远的地方站起来解围说:“阿姨,你坐我这里。”

当时,她对他说的人生初识的第一句话是“谢谢,哥哥”。

缘分的意思,也许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便会从什么地方结束。她和他辛苦地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画了一个圈,最后回到了原点。

厉择良挪动脚步,才发现几乎不能移动,双腿都已经发麻。他艰难地倚着扶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很多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说:“阿衍,要是我做了件会让你生气的事,怎么办?”

她说:“阿衍,你不许亲。”

她说:“厉先生,您这是在对我告白吗?”

最后那一天,他求婚的时候,她说:“不。”

所以,自始至终,这半年里,她没有对他应允过任何承诺。

不一会儿,双腿恢复知觉后,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疼痛,他缓缓地垂下身,拾起那枚戒指和盒子。厉择良将戒指完完整整地放回盒子里,端详了许久。他静静地等着到站,下车,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一抬手将戒指扔了进去。

写意一路疾行,紧紧地咬住下唇,双拳紧握,不小心碰到迎面而来的行人的肩膀,也没有丝毫减缓离开那里的速度。地铁已经启动,她不知道他下了没有,还是继续又坐下去。写意走到街面上招辆出租车,坐到后排。

“小姐,去哪儿?”司机问。

写意没有答话,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小姐,您要去哪儿?”司机好脾气地又问了一次。

“啊?”写意回过神来,“随便,你绕圈吧。”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吴委明。

吴委明焦急地说:“写意,蓝田湾……”

“我知道。”写意打断他,“替我向乔姐请假。”

“嗯?对了,你怎么还没到?又迟到了!”

“替我请假。”她又说。

“好,下午来吗?”他问。

“暂时请一天,我挂了。”

写意将手机放回手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常年带在手边的红色记事本。

她不是大人物,不习惯预先安排好每日的日程,但总怕忘事。所以,但凡有什么重要的约会或者要事、地址都记在上面,随身携带。记事本里面夹了一张纸,纸叠成了长方形,此刻正好冒了一个角出来被她看到。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地将那纸重新夹好。

出租车路过二环路路口的游乐场大门,远远看见有小商贩在卖气球。今天不是节假日,风也吹得凉飕飕的,可是门口依然很热闹,好像是什么小学在里面搞活动,一排一排的,穿着校服戴着海军帽的小朋友,前一个后一个地手牵着手朝里面走。

写意望向窗外,不禁说:“师傅,就在这儿停吧。”

她下车,过马路,进了游乐园。那些孩子吵极了,时不时还尖叫,她绕过他们走了进去。她第一个坐的是翻滚列车,整趟车就只有三个人,她和前面两个谈恋爱的大学生。火车缓缓开动,随着一点一点地上升,身体上扬,眼睛渐渐看到上空,她的心也开始悬起来。上升到顶端的时候,火车微微地顿了一下,然后朝下—飞速地下坠。她先是紧紧捏住扶手,眼睛一点也不敢再睁开。

但是当火车整个翻过来的时候,她放开双臂,闭住双眼,大声地尖叫。她从小脑子里的内耳前庭器比别人敏感,别说这种游戏,就连出租车也晕。所以,她很少来游乐园。

她心里害怕极了。

可是,此刻,她就是要那种恐惧蔓延在心中,把胸腔填得满满的,才能装不下其他的情绪。她旋转着,放任着自己的尖叫。写意下来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的,整个人处在一种飘忽的游离状态。她头晕目眩地走到角落里,蹲下来,有些想吐的感觉。

她去搜手袋里的纸巾,翻了半天没翻到,于是有些神经质地将手袋倒过来,钥匙、签字笔、钱包、手机掉在地上。其中,还有那张纸也从记事本里掉出来。

叠成长方形的一张宣纸,被她夹在记事本里好几个月了。

她怔了怔,拾起来,将那张工工整整地叠了四次的宣纸缓缓展开。宣纸其实有好几道折痕,新的旧的,交替着。

纸上留着两行小楷: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丝断愁华年。

对月行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字迹俊雅凌厉,不难看出下笔人的个性,旁边斜斜歪歪的五个字是她留的:“阿衍啊,阿衍。”

这张纸是她先写的这些字,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找到,才添了后面的诗。那年暑假,他们一起看过这部电影。当时她很喜欢,于是叫他帮她记在心上。却不想隔了许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居然还写到了这张纸上。

她在书房里看到,便起了心偷它。

此刻,写意鼻子一皱,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眼泪滴到纸上,她急忙用手去抹,但宣纸却是吸水的,泪珠立刻吸附进去,一点一点地洇开,迅速地散了那些墨迹。她转而去抹脸上的泪痕,却是越抹越多,越抹越多。最后,一个人蹲在那里,抱住膝盖,简直泣不成声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个被她连写了两遍的“阿衍”,也随之缓缓洇染成团。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抽噎着,摸到电话,拨了詹东圳的号码。此刻的詹东圳正忙得焦头烂额,他在会议室里看到写意的来电,微微一愣,本来正要对董事们说的话,说了一半也放下,退出会议室。

他走到角落,打开接听。

“写意?”

“冬冬……”她哭着说。

“嗯,我在。”

“冬冬……”她抽泣,“冬冬、冬冬、冬冬”地一直重复。

詹东圳心里一颤,他知道她只是想发泄而已,所以静静地等着她一直那样叫。其实,他也明白,在电话另一头饮泣的写意此时心底深处,最想呼唤的那两个字,并不是“冬冬”。

许久之后,等她哭够了,詹东圳轻轻地说:“写意,回来吧。”

“回哪里?”写意吸了吸鼻子问,对于写晴和任姨,她也只有责任没有亲情。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小时候,有妈妈的地方是家,回到妈妈的故乡有姥姥、姥爷的地方是家。后来,到C城念大学,有阿衍的地方就是家。在德国留学,有阿衍的地方还是家。可是,就是那个阿衍,她追着、黏着、胡搅蛮缠地跟着的阿衍,被她放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念叨着的阿衍,就那样满不在乎地打碎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曾经问他:“那要是我死了,你的心会不会痛?”

时到今日。

无论如何。

他们再不相欠。

写意,和写意的阿衍,都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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