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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搞定了大魔头,淡定地收拾起碗筷,摆摆手道:“放心,她听了那句话,不闹腾完不会进来的。”

吴楚楚问道:“您说的少爷是……”

老仆妇道:“是段夫人大姐之子,也就是这府上的大少爷。”

吴楚楚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段夫人后来是找到她姐姐了吗?又怎会流落到此地呢?”

老仆妇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从头说道:“段夫人一路上对李大侠上了心,她的脾气又一向是直来直去,对谁有情谊就憋不住要说,说给李大侠听了,他却只是笑道‘我一个年逾不惑的老菜帮子,闺女都快与你一般年纪了,要不是和你师兄同辈论交,托个大,让你叫声叔都不妨,快别胡闹了’,段夫人一再剖白,说哪怕他七老八十了也不在意,李大侠便又诚心回绝,只道自己忘不了原配,拿她当个晚辈,并没有非分之想。我家夫人性子烈,哪里受得了这样一再推拒,一怒之下便同他分道扬镳了。我们两人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只好继续寻访她大姐的踪迹,按理说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吗,哪里能找到?可谁知三个多月以后,真那么巧,跟沿街一个老乞丐问路的时候,那老乞丐指点完了路,突然说了一句‘华容县城有个卖酒的娘子,同姑娘长得一模一样,我乍一看,还当是她呢’。段夫人听了先是大喜,随后又犯了疑心病,拿了他再三逼问,那老乞丐才说自己是丐帮弟子,受人之托帮着留心的。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巧,是李大侠不放心,暗中又跟了我们很久,知道她要找人,便托了不少消息灵通的朋友帮着留心。”

周翡头一次这样详细地听说老寨主的事,只觉得外祖父跟她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分明是个手握极烈之刀的人,性情却居然这样温和。她想着李瑾容教她的破雪刀诀,心道:温和的人也能无坚不摧吗?

“就这么着,段夫人找着了她分别了多年的亲姐姐,那失散亲人见面的滋味便不提了。很快,段夫人发现她姐姐竟是在给一个富家公子做外室,段夫人做事全凭自己好恶,颇为离经叛道,知道了就知道了,也没觉得怎样,并不以为耻,反倒见他们两个郎情妾意,又勾起她对李大侠的感怀,一时恼一时惦记。她既然找着了姐姐,多年的心愿了却,便一门心思地琢磨起李大侠的刀法,想要自创一套功夫,专门克他,好把人强抢回来。”

周翡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荣幸听见大姑娘要强抢自己姥爷的故事,反正她得此奇遇,真是尴尬得坐立不安。

老仆妇仿佛瞧出了她的尴尬,便一笑,说道:“她隔上三五个月便要去蜀中挑衅一番,去一次败一次,败一次去一次,看来是打算耗一辈子了。”

周翡:“……”

段九娘这讨人嫌的性子看来跟疯不疯没关系。

“后来有一次,段夫人照常去找李大侠,路上无意中与一伙人发生冲突,听那伙人自报家门,说是‘北斗’廉贞手下的人,她一时想起自己在北斗手下吃过的大亏,气不过,冲动之下便寻衅动了手。谁知这个廉贞与其他人又有不同,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打不过便下毒。段夫人就这么着了他的道儿,眼看要阴沟里翻船,又是李大侠赶来了——原来是她三天两头跑去四十八寨,人家山下暗桩的人早认识了,见她跟人争斗,便立刻传了消息回去。

“李大侠替她把毒逼了出来,头一次训斥了她。段夫人见他相救,本来满心欢喜,还来不及表露,便被迎面浇了一盆凉水,于是怒气冲冲地跑了。人受了委屈,总是要找亲人的,不料等她回来,她姐姐正好生产,段夫人还没来得及道喜,产妇便见了红。”

吴楚楚“呀”了一声。

“祝家那帮王八羔子——哦,就是与段夫人大姐相好的那个败家子,现如今当了这狗屁县官——早移情别恋到不知什么狂蜂浪蝶身上了,从亲儿子出生,到孩子他娘断气,竟没来看一眼。段夫人气急,要杀那祝家全家,她大姐却不让,临死还逼她发毒誓,第一条要护着孩子长大成人;第二条,要她不能找祝公子的麻烦,更不许伤他,否则自己九泉之下必遭千刀万剐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周翡脱口道:“她也疯了吗?怎么这疯还是祖传的?”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喉咙上的哑穴已经冲开了,忙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仆妇看了她一眼,说道:“唉,你这女娃娃,一丁点大,哪里懂他们这些男男女女的事?”

吴楚楚问道:“可是发这种誓也太憋屈了,段夫人答应了吗?”

“那怎能不答应?”仆妇道,“过了得有十多天吧,等我们都已经将人下葬了,祝家才来人,说自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要接回去。母凭子贵,看在孩子的分儿上,愿意使一顶小轿将孩子娘也抬进府里,言语间,竟是连孩子生母已死之事都不晓得。段夫人怒极,反而心生一计,她们姊妹乍一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便隐瞒了姐姐已死的事,替姐姐‘嫁’入了祝家。以她的功夫,大可以横着走,没人占得了她的便宜,既然不能伤害那姓祝的小子,她便打定主意要将祝家搅得鸡犬不宁。”

周翡闻听了这样“绝妙”的馊主意,除了“有病”,也真是发不出第二句感慨了。

老仆妇摇头道:“她这馊主意一半是自己古灵精怪,另一半却也是有要激李大侠的意思。她将姐姐多年前便开始缝的嫁衣拿了出来,捎信给李大侠,也不提前因后果,只说自己要嫁人,嫁衣上少了颗珠子,求他帮着找。

“蜀中那边一直没有什么音信传来。李大侠是个很知礼的人,断然做不出得知朋友婚讯却置之不理的事,肯定是生气吃醋了。段夫人便十分得意,打算等着结束了祝家的事,就去蜀中找他澄清,谁知又过了一阵子——就在祝家来人接她的前一宿,家里忽然来了个年轻的姑娘,自称是李大侠之女。”

周翡问道:“那个是我娘?”

“想必是的,”老仆妇道,“那姑娘送了一袋珠子来,说是她爹临终时嘱咐她要送的贺礼。”

周翡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说道:“家里长辈们未曾对我提起过这一段,请婆婆告知详情。”

“据李姑娘说,李大侠先是遭人暗算,中了一种叫什么‘缠丝’的毒,随后又被贪狼、巨门、破军等人率众围攻,他一路勉力应战,往南遛了那些走狗数十里,杀了不知多少人,那些北狗硬是没能围住他,可是这一路也加剧了毒发,他强撑着回到寨中,到底还是毒发不治。”老仆妇叹了口气,半晌,才又道,“我当时就瞧段夫人神色不对,等李姑娘走了,她便魔怔了一样,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死李大侠的。”

周翡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在想什么。

吴楚楚问道:“那为什么?”

仆妇道:“我也是后来才从她颠三倒四的话里想明白,原来她最后一次见李大侠的时候,所中的毒就是‘缠丝’,当时北斗分明带了大批人马,却见她跟廉贞冲突而藏着不出来,显然是蓄谋已久,用她诱出李大侠。那‘缠丝’肯定不是普通的毒,能在李大侠替她逼毒的时候传到他身上。李大侠肯定当时就想明白了,这才一反常态地骂了她一顿,将她赶走,又生生把敌人往南引去。”

吴楚楚“啊”了一声,眼窝一热。

周翡却将“廉贞”这始作俑者的名字在心里念了两遍,想起谢允跟她说过,甘棠先生“在终南山围困伪帝座下大将,斩北斗‘廉贞’,头挂在城楼上三天”,突然觉得周以棠所作所为并非巧合。

吴楚楚悄悄抹了一把眼睛,问道:“那后来段夫人怎么样了?”

“段夫人听说李姑娘要上北都报仇,便将少爷交托给我,也跟着去了。李家人都很感激她,因为李大侠从未跟别人提起过他中毒的真相,他们都只道她是古道热肠,仗义相助。但伪帝要是那么好杀,早就被人碎尸万段了。他们这一去,终于还是无功而返。我瞧段夫人自北都回来以后就恍恍惚惚的,祝家什么的,也一概顾不上了,好在那姓祝的也没想过理会她这‘添头’似的孩子娘,后院里一直清清静静。有一阵子,她发狠练起了功,不料将自己逼得太过,竟渐渐走火入魔,一开始还只是偶尔魔怔,后来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连祝家人都知道这院里有个疯婆子,就成了现在这番光景。”

油灯跳了跳,周翡听完了这么漫长且跌宕起伏的一段故事,心里将几十年的前因后果隐约串了起来,一时五味杂陈,满腔的暴躁和仇恨不知什么时候略略平息下来了。

她想起自己前些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将吴楚楚送回去,结果一时怒气冲顶就不管不顾,连吴楚楚是哪根葱都抛在了一边,何止是“食言而肥”“考虑不周”,简直是说话不如放屁。听了老寨主这故事,她发现自己非但本事不行,连为人上都丢先人的颜面。

老仆妇说完,见夜色已深,就嘱咐她们两人早点休息,自己去厢房睡了。那疯子段九娘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将自己倒挂在院里的大树枝上,一动不动,跟蝙蝠一个姿势。

周翡周身大穴悉数冲开,行动自如了。吴楚楚唯恐她又跑出去跟那女疯子较劲,但是说也不敢说,劝也不敢劝,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

周翡却颇为过意不去地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对她说道:“你休息吧,我……那什么……不惹事了。”

吴楚楚表面上点头,心里还不敢信,躺下不敢睡死,装作睡着了,过一会儿就偷偷睁眼瞄着她,生怕她半夜三更不告而别。周翡自然听得出她在装睡,心里平静下来了,便越发觉得愧疚,她想起自己连日来心浮气躁、胡思乱想些不自量力的事,便觉得很不应该,干脆也不睡,在旁边打坐起来,专心致志地用鱼老教她的方法,默默练起她的破雪刀来。

这一回,周翡就好像入了定,将一切喧嚣都放在了一边,她心无旁骛,将破雪九式在心中收势走完一遍,才睁开眼,天边居然已经泛白了。

周翡缓缓吐出一口气,莫名觉得胸口一松,多了几分领悟,正要站起来走动走动,却蓦地发现段九娘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的阴影里,跟个鬼影似的窥视着她。

周翡一愣,打招呼道:“前辈……”

段九娘突然蹿到她面前,压低声音,神神道道地问道:“你方才在练刀吗?”

周翡诧异地想:她怎么知道?

还不等她答话,段九娘又温声问道:“谁教你练功的?”

周翡老老实实地答道:“家母。”

“唉,跟着亲娘练功能有什么出息?她怎么舍得好好锤炼你?”段九娘神神道道地一笑道,“你要不要跟着姥姥练?”

周翡努力地忽视了“姥姥”两个字,便要推辞道:“我……”

还不等她说话,段九娘突然出手如电,又封住她周身大穴。

周翡愕然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段九娘天真无邪地眨眨眼:“我教你啊!”

没听说学功夫还得被定成木头人,周翡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饶是她懒得跟疯子计较,也不想睁眼看着疯子把她玩死,忙岔开话题道:“前辈不是说有专门克破雪刀的本事吗?叫我长长见识好不好?”

段九娘像煞有介事地说道:“那都是招式,我枯荣手内功为基,锻体为辅,招式为次,刚入门的时候都得从基础打起。”

周翡一听,真是头皮都麻起来了——有道是东西吃下去就不好吐,经脉岔了气就不好顺,倘若任由这疯子在她身上胡指乱点,以后闹不好在院里耍把式的还得再多一人。她眼下真是宁可段疯婆子继续她的“拆房大业”,也不想领教她的一本正经。

周翡情急之下,无端多了几分胡说八道的急智,飞快地拍了个马屁道:“那个不急,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家的破雪刀是世上最厉害的刀法,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什么能跟它相克,差点就坐井观天了……呃……前辈还是快让我见识一下吧。”

段九娘的心智时大时小、时老时少,这会儿她有点像小孩,听说周翡要见识自己的得意之作,三言两语就被哄得眉开眼笑。她一甩袖子,解开周翡的穴道:“那好吧,你跟我来。”

段九娘十分没轻没重,周翡好不容易将一声呛咳忍了回去,气都没来得及顺过来,那疯婆子又嫌她磨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连拉带拽地拎了出去,然后把长刀塞进她手里,又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树枝,笑嘻嘻地对周翡说道:“来,来。”

周翡将长刀在自己手中掂了两下,虽然不怎么仇恨段九娘了,但眼下受制于她,到底还有些不甘心,便说道:“前辈,九式的破雪刀,我有一大半都使得画虎类犬,倘若丢人现眼,是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可不是刀法不好的缘故。”

段九娘不耐烦道:“你这小女孩,一点年纪,也和李徵一样啰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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