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新的印象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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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在英国散步场能看到尼斯市所有的时髦人物——那是个迷人的地方。散步场四周用棕榈、鲜花和热带作物围住，一面临海，另一面连接一条很宽的车道，车道两边林立着旅馆和别墅。远处是柑橘果园和群山。这里代表着许多国家，人们说着许多不同的语言，穿着各式服装。天气晴朗时，这里的欢快情景就像狂欢节一样惹人注意。傲慢的英国人，活泼的法国人，严肃的德国人，英俊的西班牙人，丑陋的俄国人，谦卑的犹太人，无拘无束的美国人，他们在这里或驾车，或闲坐，或漫游。他们闲聊着新闻，评论着来到这里的时新的知名人物——里斯托里或狄更斯，维克托·伊曼纽尔或桑威奇群岛的女王。来这里的马车及其装备和人群一样五花八门，非常引人注目。特别是女士们自己驾驶的低档双马四轮车。两匹劲头十足的小种马拉着车，车上安装着色彩鲜艳的网子，防止女士们宽大的裙边漫过小小的车子，车后架站着小马车夫。

圣诞节这一天，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手背在身后，慢慢在散步场走着，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上去像是意大利人，打扮又像英国人，却带着美国人独立的神气——这种混合使得各种各样的女士用赞许的目光追随着他。花花公子们身着黑天鹅绒西服，打着玫瑰色的领带，戴着软皮手套，纽扣洞里插着山梅花。他们对那年轻人耸耸肩，继而又嫉妒起他的身材来。周围有许多悦目的倩女，可这年轻人几乎不屑一顾，只是不时打量一下某位身穿蓝衣的金发姑娘。不一会儿，他踱出散步场，在十字路口站了一会儿，好像拿不定主意是到公园去听乐队演奏，还是沿着海滩漫步走向山上的城堡。一阵急促的马蹄嘚嘚，使他抬头观望。只见一辆小车载着一位女士，很快地顺着街道驶过来。那女士豆蔻年华，金发垂肩，蓝装飘逸。他凝视片刻，脸上的神情为之一振，他像一个小男孩似的挥舞着帽子，赶忙跑过去迎接她。

“噢，劳里，这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来呢！”艾美叫着放下缰绳，伸出双手。这使一个法国母亲大为反感，她让女儿加快步子，生怕女儿看到这些“疯狂的英国人”的开放风度会伤风败俗。

“我路上耽搁了，但是我答应过和你一起过圣诞节。我这就来了。”

“你爷爷好吗？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你们待在哪里？”

“很好——昨天夜里——待在沙万旅馆。我去了你住的旅馆，可是你们都出去了。”

“我有那么多话要说，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坐进来，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谈话。我打算驾车兜兜风，很想有个伴儿。弗洛为今晚的活动留着劲呢。”

“那儿有什么活动？舞会？”

“在我们旅馆有一场圣诞晚会。那里有许多美国人，他们举行晚会庆祝节日。你肯定和我们一起去？婶婶会高兴的。”

“谢谢，现在去哪儿？”劳里问。他抱住双臂，身子往后一靠。这个动作正合艾美心意，因为她宁愿驾车。阳伞、马鞭和白马背上的蓝色缰绳让她心满意足。

“我先要去取信，然后去拜访城堡之山；那里的风景非常可爱，我喜欢喂孔雀。你去过那里吗？”

“前几年常去，可是我现在连一眼也不想看它。”

“现在把你的事告诉我吧。最后一次听到你的消息，是你爷爷写信说，他等着你从柏林来。”

“是的，我在那儿过了一个月，然后去巴黎和他会合，他在那里安定下来度过冬天。他那儿有朋友，有许多使他开心的事。所以我就离开他来这里了，我们过得非常好。”

“这样的安排真是妙极。”艾美说。她发现劳里的态度里少了些什么，可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是的，你看，他讨厌旅行，而我不喜欢保持安静。因此，我们各取所需，这样也就没有麻烦。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他喜欢听我的冒险活动，而我从漫游中回来，有人很高兴见到我，我也喜欢这种感觉。那是个肮脏的破坑，是不是？”他带着厌恶的神情补充道。他们正沿着大道驶向这个古老城市的拿破仑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