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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一把按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拿过调酒器,往他的杯中加满酒。
老金眯起眼睛,说,你这是要干吗?
第二天,唐雅在旅社的床上醒来,头痛欲裂。老金还在沉睡,打着呼噜。重庆的天空中极为罕见地飘起了雪花。她赤条条地站到窗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沾在玻璃上的那些雪花,直到它们在眼中模糊成一片时,唐雅整个人已跟空气一样冰凉。
两天后,整座山城都覆盖在薄雪之下。一辆囚车从缓缓开启的铁门中驶出,沿着泥泞的山路蜿蜒地前行。
一路上,随着车体的晃动,车厢里只有一片镣铐发出的碰撞之声。唐雅目不转睛地望着坐在她对面的死囚。姜泳男显然刚刚刮过脸,看上去那么的洁净与苍白,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只有她能看到的笑容。
他们从未这么长久地彼此凝望过。在昏暗而摇晃的囚车里,他们想起在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
囚车在歌乐山下的刑场停稳后,就在开门下车的间隙,唐雅终于开口,在姜泳男耳边果断地说,记住,听见枪声你就倒下。
监刑的法官再次验明正身后,姜泳男被押到一块早已扫除了积雪的空地上。法警蹲下身,把他的脚镣锁在一根木桩上。老金这时走到唐雅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步枪,拉开枪栓,检查完枪膛,就把一颗空包弹填了进去,哗的一声,推上枪栓,交还到唐雅手里。
预备……发令官高举起手里的那面令旗时,唐雅缓缓地举起步枪。隔着准星,她第一次发现,姜泳男的脸是那么的模糊。这时,发令官猛地挥下令旗,说,放!
枪响了。但是,姜泳男没能听到就一头栽倒在地。他被一颗来自对面山坡上的子弹击中额头,血与脑浆溅了一地。
唐雅愣住了,远远地望着那些渗入黄土的鲜血,好久才明白过来。她扔掉手里的步枪,像疯了一样,扭头就往身后的山坡上狂奔,一路手脚并用,跌跌撞撞,满面泪水,直到冲进那片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