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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听见自己的心狂跳,听见自己因紧张而咻咻地喘息。她急切地说:“贺兰,你自己不会有事吧?听我说,我不是让你一命换一命。只是想请你帮他一下,如果……你能够的话。我……我不想你受伤。你……你会受伤吗?”
他审视着她,半晌,忽然间笑了。
“哪有那么严重?”他说,“一命换一命?我会那么大方吗?对了,我问你,为什么我给你的银行卡你从来不用?你缺钱为什么不来找我?”
原来他还在为田欣的话耿耿于怀。皮皮的脸一阵发灰,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触怒了他,葬送了家麟的性命,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是我妈妈找家麟要的钱。我不知道有这事儿,后来知道了,把钱还给他了,估计已经晚了。”怕他多心,赶紧又说,“上个月我自己去了趟华泰珠宝,看中了一款戒指,翡翠的,货号是3727。我不敢买,怕是假货,想等你回来一起看。还有,你看过厨房没?”
他眉头一皱:“厨房?厨房怎么了?”
“我买了好多碗,两套碟子,还有一个电饭煲,都放到柜子里啦。我还试好了婚纱,拍了照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还有,我和吉祥鸟影楼说好了拍全套婚照,他愿意给我们九折,我非要八五折,磨了老板一下午他才答应。”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考完试后,皮皮的确兴奋地张罗过自己的婚事,没事儿就逛商场,买这买那,一连下了几笔订单,把自己攒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事儿不能在这个时候提,一提越发显得她心中有鬼、欲盖弥彰。
果然,贺兰静霆双眉一挑,不以为然:“你是怕我不给家麟治病才这么说的吧?”
“不是的!”她大声申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
她想说“我爱你”,可是话没出口便停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讲的不全是真话。她也隐隐能猜到贺兰治疗家麟的代价会是什么。在这种时候向他表白,非但显得可笑,而且还很无耻。
“我——”
捕捉到她口吻间的犹疑,贺兰静霆的眼睛眯了起来。
皮皮羞愧的心思当然经不起这样严厉的打量。她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努力纠正自己的窘态,想让这表白显得既宏大又庄严:“我是说……我真的很……”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在语文里,并不是所有的形容词加上了一个“很”字就会升级,有些情况恰恰相反。比如,在“爱你”的前面加上了“很”字,不但不升级还要降一级。因为这“很”字已充满了辩解。
所以皮皮“我”了半天,仍没有下文,脸上的表情挣扎得僵硬了。
“别说了,”贺兰静霆一笑,拍了拍她的脸,“我都明白,你放心吧。”
红漆的大门又关上了。古铜色的门环在震动中“当啷”地响了一下,仿佛敲动了她心灵深处一口沉睡已久的钟。
——我都明白。
贺兰静霆,你明白什么啊?你什么也不明白……
初晨的阳光透过稀稀朗朗的梧叶照到她脸上,沉重的汗水滑落额间。她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焦虑不安的心,因为刚才那句话,忽然间轻松下来。
整整二十天,皮皮既没见到贺兰,也没见到家麟。她花了很多时间陪家麟的父母,安慰他们,告诉他们家麟正被一位“气功大师”治疗。毕竟在新闻单位混过,皮皮编起故事来活灵活现。她说这位大师曾经救过多位绝症患者,求他的人太多,不得不行踪隐秘。
到了第二十三天,皮皮突然收到贺兰静霆的电话。
“嗨,皮皮。”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点嘶哑。
“贺兰?”
“是我。”他说,“你们报社附近有家上岛咖啡你知道吧?”
“知道啊。”
“我已经把家麟送到那个咖啡馆里了,你去接一下好吗?”
他自己不去吗?皮皮的心怦怦乱跳:“贺兰,你没事吧?”
那边停顿了一下,说:“嗯,我有一点事,是狐族的内部事务。我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放心,家麟已经没事了。可能还需要休养几个月,但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他的口气越放松,皮皮反而越是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立即说:“贺兰,我要见你。”
“办完了事我会来找你的。”
“要办多长时间?”
“两周左右吧。”他顿了顿,又说,“皮皮,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什么事?”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会来找你。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不要给我打电话,更不要来闲庭街,好吗?”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可是——”她还想问,但是,电话突然挂了。她拾起小包,飞奔去了咖啡馆。
上岛咖啡在一幢灰色高楼的二层。楼下是本市最大的一家新华书店。皮皮以前经常来这里帮家麟买书。到了咖啡馆的门口,她有些迟疑。站在门边,身子一阵发软,半天迈不动步子。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贺兰静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