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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踏进来,绣花的红色裙裾掠过门槛,那是新娘才会穿的喜服的裙裾。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吗要取我性命啊?”王子进哀号着。

“我娘子那么辛苦,晚上还要纺纱,所以打扰她的人都要死!”黄大说着更有搏命之势。

王子进见他神志不清,急忙钻了个空子要冲出门外。

哪想着手上的发丝还没有解下来,刚刚跑了几步就觉得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了他一把,把他拽了个跟头,接着是哗哗啦啦的一阵声响。

王子进急忙回头一看,那柴草堆被他这么一拽立刻崩落倒塌,里面一个尸骨歪歪斜斜地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几乎只剩白骨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成条,但是隐约可见那是红色的布料,正是一具穿着喜服的尸体。

骷髅头上的发丝,有几缕正缠在王子进的手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窝,直直地望着他的方向。

似乎在求救,又似乎有满腔怨恨。

王子进坐在地上,见了这骷髅,不由得吓傻了,慢慢地往外移去,拼命地摇头,“不,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

那黄大见尸骨露了出来,一把扔了斧子,几步过去把那尸骨扶正坐好,又爱怜地捋了捋它的头发,柔声道:“娘子,娘子,是我不好,可是摔痛你了?”

一张脸上挂满柔情蜜意,配着凶恶的五官,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王子进急忙一把捡起地上的斧子,手一挥就剁断了缠在手上的头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才跑了没有两步,他面色惊恐,又一点一点地退了回来。

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的面前,正有一个女人,穿着新娘的嫁衣,脚步徐徐地往前走着,那个女人面色苍白,嘴画得分外红,似乎刚刚从花轿上走下来的一般。

她头发披散着,面无表情,在夜色里像是凝固的一幅可怕的画。

夜是背景,红是底色,泛着幽怨的鬼气。

◆十◆

王子进一步步地后退,终于一脚绊在门槛上,一屁股坐在了柴房的门边。

那个女人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拎着裙角,迈过了柴房的门槛,直接朝着那副骷髅去了。

只见她缓缓地蹲下,似乎在看一个好玩的东西一样仔细地打量着那具尸骨,脸上全是惋惜的表情。

“我生前是那么美啊,没有想到只有五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她说罢轻笑一声,“人说红颜最易老,真是不错,真是不错!”

黄大也看到那个女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娘子,娘子,你回来了?”说罢声音竟带着呜咽,“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会回来。”

“夫君,”那女子缓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这世间的事,不是你喜欢就可以的。”

“娘子,娘子,你还要抛弃我吗?”

“我结婚那天就已经自缢而死,哪想到我做鬼你还不放过我,让我暴尸了五年。”

“娘子,娘子,我错了,娘子。”那黄大立刻磕头如捣蒜,“你说我要怎么做,只要你回来,怎么样都可以!”

那女子却轻笑一声,“水倒在地上又怎么可能再收回去?话说出来又如何能吞回去?”说罢,她顿了一顿,“同样,人死了又怎么能复活呢?”

黄大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在反复地咀嚼着这话。

只听那女子道:“谢了的花要它留在枝头是不可能的,同样,人死了也是如此。你又何必为了那些谢了的花,那些死了的人,赔上自己的幸福与快乐?”

黄大喃喃念道:“谢了的花?死了的人?”

似乎在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爱何其深?恨何其深?这世上的事,一旦执着就会陷入魔障。”

“爱何其深?恨何其深?”黄大又重复了一遍,似乎要急于把这话参透。

外面依旧是圆月清风,王子进见那两人全情说话,急忙悄悄地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大门,就看到一个人白衣如雪,正站在门外。

王子进见了这人,不由浑身虚软,一下安心下来,哭丧着脸道:“绯绡啊绯绡,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

绯绡见他受惊不小,急忙安慰他:“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设了个法术,把黄大妻子残存的思念召出来,希望能解脱这人的心魔吧。”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急忙问道。

“这黄大面目丑陋,偏偏娶了一个略读了些诗书的美貌女子为妻,这女子在结婚当天看到丈夫后,后悔异常,自缢而死。”

“是这样啊,那他为什么和别人说自己妻子未死?”

“那黄大仅见了妻子一面,竟然不能忘情,就对外说自己的妻子没有死,尸骨也未下葬,一个人搬到远处居住,又筑了围墙,唯恐别人发现他妻子已经死了,只期有朝一日他的妻子能够复活。”

“这根本就没有可能啊……”

还没等说完,王子进就见屋子里面大步地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高大魁梧,跌跌撞撞的腿脚不稳,目光呆滞,口中还喃喃念着:“爱何其深?恨何其深……”

绯绡见他出来,急忙一把把王子进拉在身后,可那黄大似乎没有看到二人一般,转眼间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山幕中。

王子进和绯绡对望一眼,都想不通其中缘故,两人好奇地穿过庭院,走进柴房。

只见如水的月光倾泻在那斗室中,一具穿着喜服的尸骨,正端坐在柴房中央,似乎有生命一般,坐得直直的,一袭长发,在黑夜中闪着幽蓝的光。

绯绡和王子进见了那尸骨,只觉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女子,生前就受到命运的捉弄,哪想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

两人想着就朝那尸骨拜了一拜。

“姑娘,承蒙相救,小生定会让你早日入土,得偿心愿。”

王子进刚刚说完,那尸骨似乎得到感应一般,一下委顿在地上,跌得七零八落,尘土四起。

“她心愿终于了了,这个女子,也是可怜的……”绯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圆月,耳边松涛声起。

似乎风中有人在窃窃私语,是谁?

悠长的叹息。

过了几日,王子进和绯绡择了一个好日子把黄大妻子的尸骨安葬了。

那碑上连个姓名也没有,一个早早就死了的女子,一个五年都没有入土的尸骨,最终又得了一块没有名字的石碑。

王子进只觉得这人生苦短,朝生暮死,正有无限感慨,只见远方走来了一个高大的穿着灰色衣服的僧人,那僧人面目丑陋,身材魁梧,缓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朝那石碑拜了几拜,面露凄凉之色,然后挥了挥袖子,迈开大步就走了,且行且歌: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无爱故,无忧也无怖……

“那人是谁?”王子进在夕阳中望着那僧人远去的背影问绯绡。

“我不认识。”绯绡笑道。

“你不认识,那我也不认识!”

两人只觉得做了一件很好的事,心中舒畅,比肩回了客栈,夕阳如血,映照着那光滑的石碑,给冰冷的石头镀上了一层粉红的颜色,像是女子含笑的桃花脸。

而几里之外,正有一只青虫,翅膀残破,挣扎着往江宁的方向飞来。

◆十一◆

两人走在土路上,远远就见那被夕阳染得发红的路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服,随风飘曳,比这落日,更红几分。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这人,相视一望,心中皆是一沉。

他们要怎么和兰香说,那个死去五年的新娘并不是她呢?那一字箴言所蕴含的真义,似乎越发扑朔迷离了。

“公子,”兰香见二人回来,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缓缓道,“我都知道了。”

王子进望着她凄楚的面容,心中难过,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不要着急,我们再去找找……”

“王公子莫要挂怀……”兰香摇头苦笑,“若是真的如此简单,我就不会思索五年也不得其意了。”

“这事情还有转机也未可知。”绯绡在一边说道。

“还有什么转机?”王子进听了又来了精神,难道还有别的新娘死了?

“公子别多虑,我实在是不想二位和我一样陷入苦恼中,公子的恩情兰香领了。”兰香说罢泪盈于睫,“我也实在不想再拖累二位了……”

话还没有说完,王子进便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帮人自然要帮到底,万万不可半途而废。”他转头又向绯绡道,“绯绡,你刚刚说的转机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绯绡面色冷峻,似乎在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听到他这样问,又回首上下打量了一下兰香的装扮,缓缓道:“我刚刚就一直在想,有一种新娘,是一结婚就注定要死的。”

“什么?”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自古以来洞房花烛夜就被誉为人生快事,哪里还有这样的新娘?”

兰香也是一脸的迷惑,只是直直地望着绯绡,祈望求得一个答案。

可是绯绡说到这里却不说了,一摆手笑道:“我也不大确定,还是回客栈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王子进望着他白色的背影,知道他又在卖关子,只好摇摇头,跟在他后面回去了。

“你说的新娘是怎么回事啊?”王子进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一路追问。

“哎呀呀,你烦不烦?”绯绡歪在简陋客栈的木床上道,“自古以来就有那种新娘,只是现在不能确定她是在哪里死的。”

“自古以来?”王子进挠着脑袋道,“是不是‘阴亲’啊?”

“子进,”绯绡听了俊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对他颇为赞许,“所去不远矣。”

“到底是什么嘛……”还没等说完,就见绯绡眼中突然精光大盛,接着一翻身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伸手拉开了木窗。

“你这是要干吗?”王子进话音还没有落地,就见窗外的黑夜中,一点荧光划着弧线慢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绯绡朝窗外伸出手去,那荧光一下落在他的手掌中,不再动了。

那是一只翅膀破损,奄奄一息的青虫。

“怎么还有?”王子进见了那青虫纳闷道,“这只好像去了不好的地方啊,怎么这样狼狈?”

绯绡却不理他,剑眉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事。

过了半晌,他方缓缓地说道:“子进,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去哪里?”王子进见他突然这样说,感到非常意外。

“去一个,”绯绡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王子进见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中却全是忧虑神色,薄唇微启,轻声道,“人间地狱。”

王子进听着这话不由一愣,只觉得这烛光忽然都不甚明朗起来,颤声道:“你不是开玩笑?”

绯绡不再理他,笑而不答。

王子进见他这模样,八九不离十已经找到了事情的根源,再看绯绡掌中的青色虫子,完成任务后,翅膀微颤,触角也耷拉下来,显是活不了了。

王子进望着那濒死的虫子,只觉心情无比沉重。

◆十二◆

次日,几个人就出发了。

王子进和绯绡皆是一脸忧虑,不知这前途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只有兰香见事情有了转机,异常得开心,一路上净是逗弄容儿,那女孩却一点也不领情,笑也不笑,只是阴沉着脸,啃着自己的手指。

绯绡去雇了一条船,几人又顺着长江顺流而下,王子进几次问他,他却都不说目的地是哪里。

在船上行了几日后,又换了马车,几人一路颠簸,只觉得这路程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而且所行之处,人烟越来越荒僻,触目所及,一片萧瑟凄凉,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此时是春末夏初。

行了十几日,王子进终于看见前面简陋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石头的界碑,上书三个红色大字:沅州界。

那红色大字衬着满地黄土,分外醒目。

王子进方知道这是到了沅州了。

“绯绡,绯绡。”王子进见了急忙纵马过去,赶上前面带路的绯绡,指了指这满地黄土说,“这里是沅州?沅州不是靠近沅水吗,怎么这般萧瑟?”

“不错,”绯绡道,“这里正是沅州,沅州西部大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所以此处民不聊生,稍微有体力的人都远离了这里。”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子进听了不由咋舌。

绯绡望着满目黄沙,似乎四野无人,无奈道:“我们要去旱情最严重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只觉得前路艰难,但又无法打退堂鼓,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又行了一日,到了集市上,绯绡将骏马卖了,换了水和少许干粮,又带着一行人继续赶路。

一路上兰香愁眉苦脸,似乎有非常不高兴的事情。

“兰香,我来帮你抱着容儿吧。”王子进见她似乎力不从心,急忙去帮她。

“王公子。”兰香笑道,“你不要忘记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灵体,又没有肉身,怎么会累?”

“哦。”王子进讨了个大大的没趣,看着头上如火如荼的太阳,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倒是越发艰难了。

四人在烈日下走了整整一天,眼看日头西沉,绯绡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王子进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个人一个是没有肉身的鬼,一个是千年狐妖,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个,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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