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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您再打我一顿出出气。”
“你成天鼻青脸肿的还缺打吗!”
“不打我就回屋了,一叠条子还一张张看呢!”
“啥条子?”
“取照片的单子。”
徐允诺愣着。
“过去了哈,消消气儿。”徐天说完,徐允诺无奈地看着儿子晃出去。
徐天回到自己房间,把一堆条子散到炕上,徐天拿起来一张一张看,完全没有头绪也没有心情,满脑子都是和田丹的对话。田丹的脸是模糊的,但声音却无比清晰透明:“你很烫……”“嗯,发烧了”“那个拍照片的很会用刀吗?”
徐天索性后仰躺在床上,他下意识将两个人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没有人中三刀只是流血不伤性命,没有的事儿。”
“照片可能是别人拍好送去洗的。”
“我不信。”
“你告诉过我入刀位置。”
“这儿一刀……这有一刀……这儿第三刀!”田丹将徐天的手握住,从自己身上拿开,徐天人懵懵的。田丹笑着:“明天,你会在白纸坊还是珠市口?”
田丹,田丹,田丹,永远是田丹。徐天扔开那些纸条,他扭头看桌上的照片,贾小朵在相片里勾着他的手指头,忐忑又欢畅地笑。徐天发誓不再想田丹了,似乎每想一下,都是对小朵的亏欠。
徐允诺在外头敲门,徐天扬声喊:“爸,门没栓。”徐允诺推门进来,里里外外看了一眼:“睡吧。”
徐天问:“北平一天天地往外出多少人?”
“谁出北平?”
“小红袄。”
“不是宝元馆那……”
“可能不是。”
徐允诺叹了口气:“……天儿,小朵要在看见你这样也不落忍。”
“她让人把血全放了,谁不落忍谁?”
“小红袄怎么又不是周老板了呢?”
“田丹说不是。”
“她说不是你就听?”
“这事儿就她上心,我还能听谁的?”
面色苍白的十七手裹着纱布给田丹的监舍换那盆炭火。田丹问十七:“你不换班吗?”
十七仍然面无表情,说:“老大吩咐我照看您。”
“辛苦了。”
“您别为难我,想着从这儿出去。”
“很快。”田丹疲倦地躺倒,肩上纱布在渗血,十七看着渗血的纱布说:“……纸上写的那些药能买着吗?”
田丹扭头看着十七,十七补了一句说:“老大让我去买。”
“大药房有中成药。”
十七拎着东西出去,田丹在后面紧接着说:“你手上的伤也要消炎。”
这一句话让十七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他觉得浑身通了电似的。他缓了缓说:“我不碍事。”
夜深人静,柳如丝从楼梯轻轻下来。冯青波坐在门口壁炉前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柳如丝绕过沙发,将他边上的枪拿开,坐到枪的位置。冯青波抬眼,看着神态疲惫的柳如丝说:“没睡?”
柳如丝反问道:“你睡得着?”
“闭目养神。”冯青波轻轻地,也是无奈地说。明天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肯定是睡不着的,但养了神又要去哪里呢?救党国?就算自己不眠不休,也无济于事。
“明天准备怎么着?”
“一直在想,不知道。”
“我最后说一遍,跟我一起走,你要不愿意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冯青波看了柳如丝半晌,柳如丝下了最后通牒,说:“别一副死相,又不说话。”
“你很好,应该活着。”
柳如丝甚至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她好像看见了冯青波脸上闪过了一丝怜惜。“你居然还会说句我爱听的……我再问一句你不爱听的,田丹跟我比,谁对你更重要?”
冯青波闭了闭眼,缓缓道:“不能比。”
“必须比。”
“她已经死了,你让铁林杀的,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想让你活着。”
“沈世昌是我爸,不可能动我。”柳如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笃定的,这份笃定并不来自于对沈世昌的信任,而是没有了冯青波,自己死后都无所谓。
“明天你还和我在一起,他就会对你动手。”
“我不信。”
冯青波看着窗外的月色,说:“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柳如丝也看着那朦胧月色,说:“不是你值不值,我想试试。”
两个人并肩坐着,月色很凉,照得两个人孤伶伶的。月光似乎被风吹得摇晃,壁炉发出了响声。上好的木头燃烧着,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柳如丝看着身边这个半阖眼睛的男人,她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他的侧脸,此刻没有争辩,没有枪火,安静得令人沉醉,柳如丝甚至希望自己的生命终结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