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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这种情报来源不要张扬。”叶局长嘱咐道。
从叶局长的办公室离开,得了身份的沈林有些迫不及待,当即便开始了调查的工作。
监狱的走廊阴暗而冗长,他在一个牢房管理员的引领下,缓缓走向那间关押着田中的,脚步的回声回荡着。
两个身形在牢房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牢房管理员打开牢门对沈林毕恭毕敬道:“沈处长请。”
沈林走进牢房,四处看了看,发现四周墙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密集的程度甚至可以引起人视觉的不适。
这叫沈林觉得十分惊诧。
一个穿着囚服的人就趴在窗台上,此刻正背对着门口,在仅留下的一个空间上用粉笔仍然还在写着,一边写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听不大清楚。他入神十分,脸牢门打开的声响也都没有打断他。
看守用警棍敲了敲牢门叫他:“2139号。”
那人依旧没有抬头,不过此刻却用生硬的中文说回话道:“不好意思,稍等我一下。”
直到把最后一个数字写完,那人转过身来时候,沈林才仔细打量起了那张脸,他留着平头,此刻脸色苍白,鼻子上依旧架着一个黑框眼镜。视线再往下挪移,那一身的囚服一丝不苟地穿在他身上,连领口的扣子都系着。
田中带着诚恳的微笑看着沈林,沈林问他:“还记得我吧。”
日本败退,如今他落得这样的地步,全是摆沈林所赐,怎么敢忘了这张脸。
“当然了,沈先生,看来我们又可以合作了。”
他说着便要举手欲和沈林握手,可沈林并没有接,也没有说话,他动作停留了片刻,有些尴尬,继而又放了下来。
沈林知道他心思想法,到眼下这样,他还真是够忍辱负重的。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田中,道出真相来:“不用假客气,当初你愿意合作,也只是为了保命。现在你表现的毕恭毕敬,其实内心你是讨厌我的。
田中转头错来沈林的视线,模样却不似一个阶下囚:“讨厌谈不上,做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对自己很自信。”
沈林倒是有些微微佩服他,异国他乡,如此境况,却还是能够静若止水。
“是的,事实上,自从住进这间牢房,我就一直等待你的再次出现。”
田中这样的一句话倒叫沈林没想到,他皱眉往边上挪了一步,更好地与他对面道:“你知道我会来?”
“只是推测。是不是一定发生,我不能确定,但是我喜欢推测是什么人会在什么时间再次出现在这间牢房。”
听起来这样的游戏他倒是玩儿的乐此不疲,从他墙上写的东西就可以看得出来。
沈林好奇道:“那你的推测准确么?”
“你的出现比我预想来的要早一天。”
田中神秘一笑。
沈林好奇更甚:“哦,我还来早了?”
田中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散去,反而洋溢了开来:“是的,自从上次给吕科长提供了共产党的线索,已经九天了,这九天之中没人再找过我,如果你们中统调查顺利是不会来的,如果遇到困难,人一般忍耐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鉴于你们是中统的情报人员,所以我多给了两天。”
他笑的很让人讨厌,因为那笑容里总有种阴阴的感觉,仿佛是他天生独有的气质。
沈林不喜欢便直说,此刻注视着田中,语气笃定:“你的分析和判断不足以改变我对你的看法,而且我不太喜欢你的笑容。”
“合作是互惠互利的,和笑容没有关系。”
他接话很快,像是可以收敛了一些,随即又放弃掉,因为他说的一点不错。
“好了,说正事吧,你是怎么发现陈伟奎的。”
沈林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田中清了清嗓子,一屁股重新坐在地上,瞧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似笑非笑。
“因为记忆力。”
他说着转过头重新看向沈林:“你们的人让我看了南京政府接收汪伪政府人员的资料,国家需要重建政府,人员不够,很多人是从汪精卫政府直接就进入了南京政府。这个陈伟奎就是其中一员。
“他原本在伪政府的审计处工作,因为表现良好被留了下来。在43年,我所在的情报处破获过一个共产党的地下情报系统,里面有个叫陈锡坤的人,虽然人没抓住,但我见过这个人写的报告和资料,笔迹我记得很清楚。所以当我看到陈伟奎的笔迹时,突然想起了陈锡坤,对比之后,我认为这两份笔迹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沈林似乎听到一个笑话一样:“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这样一个猜测,那若是猜错了,就算将陈伟奎折磨到死他也都说不出来半个字。
“记忆力不好的人是学不了数学的。我很佩服这个陈伟奎,因为隐藏在南京伪政府里面是常人想不到的,很大胆却很安全。这样胆识的情报人员普通的刑罚对他是不起作用的,所以我觉得你们迟早会再来找我。”
田中模样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步步说出他的想法来,也像是在给他自己铺路,这样严密的思维逻辑下,倒叫记忆力这个说法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沈林停顿片刻,似乎选择相信他了,继而淡淡地说道:“你对审讯也有办法?”
田中是聪明人,说话喜欢打哑谜。他缓缓凑近沈林,在他耳边低语:“到达目的地的途径有很多,如果前方有石头不一定非要搬走,绕过石头也可以达到目的地。”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林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而田中也并没有觉得尴尬,神色坦然,开始解释着:“陈伟奎是镇江丹阳人,家里还有一个瞎了眼睛的老母亲,今年都已经80多岁了,兄妹三人,他是老大。妻子早年病故,家里有一儿一女,他以前的资料是这样写的,我觉得很多信息都可能造假,但是他有个母亲应该是真的,中国人一般不会用自己的父母说谎。”
“你好像是在提醒我,中国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沈林听了冷然道。
田中却不管他,继续说着:“任何种族的人都一样,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会有情感。”
他这话尚且语气正常,后面时候突然变得若有所思,语调低了下来:“不过,共产党这个物种真的很可怕。他们几乎是无孔不入的,你们国民党的各行各业都在被共产党渗透了,身边的朋友、同事、甚至家人或许就是潜伏很深的共产党。他们最擅于长时间潜伏,仿佛弃之不用,实则适时待发。这些都是共产党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