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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说自己最近去了一趟那个县城,光明在那里搞项目,她看出来了,他不开心。他承认确实不开心,甚至比之前作为宝珠副手的尴尬还要不开心。他说同窗朋友是一回事,一起做事是另一回事,作为跟班副手是一回事,现在独立承担是另一回事,因涉及行事风格和执行力理解力等方面的众多细节,他与宝珠的分歧越来越明显。林红知道就许光明一贯的脾气,他想甩袖走了。于是林红抱着他的头,泪水纵横,哀求他,你的女儿已经在澳大利亚了,你这一走,她在那边怎么办?她在那边吃什么,住哪里?你总不能让她露宿街头吧。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半天,他拍着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在让它冷下来,低下来,忍住。林红看着他的样子,心都要碎了。但她亲着他的耳朵,说,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林红对海萍呜咽,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她说,我甚至都不让他回家来,我知道他迟早会受不了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喜欢的事,一点余地都没有。
她说,他现在在忍,他越忍我越心痛,所以无论他以后怎么落魄,我都不会不要他的。
林红说她想象得出来他每一天在那个小县城里憋屈的样子。他失神无奈地一个人守在那里,这哪儿还有当年他才子的那一点儿痕迹。林红说,我发现我疯了,我是不是疯了,我坚决不让他回来,其实每次我放下他打过来的电话,我都冲着这房间想直喊出来:你快点回来,回来算了。
林红说,我知道我只敢对着这空屋子喊,我真心想答应他回来但又怕他真的回来,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我这么抓狂是因为女儿,别的我都能顺着他。别看我这么强势,但其实我都顺着他,但唯有这一件事我不能顺他了,光明真的对不起了,我不能顺着你。海萍你说,他以前跳了那么多槽,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生意,我哪一件最后不顺他,但这一件,因为和女儿贝贝有关所以我不能顺他了,我不能让女儿在外边断粮,所以我不能不坚持。我一边坚持,一边把话说得很坚决无情,是想让自己不心软,但其实想到他害怕我生气而不敢撤回来我心里立马就软了。海萍,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简直要疯了,留不起学,还出去干吗?但问题是我们许贝贝已经出去了,现在让她回来更不现实,你说回来的话再去哪儿读高中?许贝贝在外面学得很好,你只要看看照片就知道她是开心的……
林红泪水流淌,让海萍鼻子发酸也跟着哭起来了。她安慰林红,其实也未必是你不让他回来,男人在关键时候是搞得清楚什么是理性什么是脾气的,我打赌,现在你即使让他回来,他只要想着女儿的学费,自己都不会回来的。
海萍说,我家方园也是这样的,对自己的事漫不经心,但朵儿的事看得比天还大。
这样的安慰暂时没用,因为痛哭中的林红从强势女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她说,可是我想让他回来,让他回来,快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