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篮打水,什么都是一场空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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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点,心里浮出漫无边际的难过。纸箱沉甸甸的,装着几本书、茶杯、削水果用的刀、袋泡茶、用来吃外卖的不锈钢刀叉、拖鞋、开衫,零零碎碎,全是拿办公室当家的痕迹。想起多年前,曾跟当时的男友短暂同居,住在他租的房子里,有一天吵架,我作势收拾所有东西要走,也全是这样零碎的物品,杯子,衣服,书。他吼了几句,你要干吗?
但并没有上来挽留。我背着一大包东西,在路口等出租,一直想,他怎么还不来拉我回去?等上车司机问我去哪,我才发现,我对去哪一无所知。
后来也恍然大悟,男友不挽回,是因为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情场跟职场,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嘛。
只记得那是个冬天,背着大包等在冷风里,悲壮得够呛,每一阵风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在裸露着的脸上、手上。真冷啊,应该也是个百年不遇的寒冬吧。
这回是百年不遇的盛夏,强撑着从大厦里趾高气扬走出来,不到一百米,已经被暴晒的太阳热晕了,两只手抱着箱子,肩上还挎着包,打伞是万万不能,叫车吧,也就几百米路,怕司机翻白眼。
索性在路边咖啡馆坐下,等天黑。
咖啡馆有一面蓝色的大墙,坐在墙边的我,满身都是焦虑。
下一步该怎么走?
投简历找猎头?休息半个月好好想一想?不是有人专门靠辞职的间隙,跑出去做gap假期吗?
我算了笔账,公司还欠两笔项目奖金没给我,大概三四万块,正好抵扣下半年的房租,应该,会结的吧?办手续时跟人事和赵总都确认了一番,唯一的麻烦是,只要他们想拖,我没准几年后才能收到这笔钱。人事处补发了一个月工资给我,幸好这几个月花费不多,还略有几万块结余。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立刻找到下家接盘,不然五险一金都得自己想办法交。一拍大腿想起来,还有每个月要替我妈那套房还的五千块房贷。到了这种时候,才后悔自己不该吃光用光。辞职万万不能提,她一定原地爆炸,焦虑得我好像马上要去做流浪汉。
想到在家时,曾经跟父母说,不如今年春节一起出国玩,三个人,五六万块会玩得很开心。那时候我母亲嘴上说着干吗浪费钱,第二天已经跟邻居散播消息:“我女儿说春节要带我出国呢。”
我,该怎么办?
别无他法,老老实实做简历,一份中文的,一份英文的。在咖啡馆坐了一下午,有人点松饼,每次闻到味道,我都感觉是女高中生无忧无虑过暑假的食物,抬眼一看,还真是几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穿着背心短裤,一副时髦美国少女的打扮,其中一个腿惊人地长,大约是ABC,说着美式英语,略有点拿腔拿调,因为够年轻,还是很可爱。
我看了看墙上的菜单黑板,金牌榛子热松饼,八十八元一份,不适合我这种刚刚丢了工作的人,应该出门左拐,找一家胖阿姨面馆,结结实实点份大肉面,往后有的是要愁钱还要花力气的时候。
晚上七点,很久没上线的吴奇忽然在QQ上闪了我一下。我们自火车站之后再无联络,他用了一种家常问候:“忙着呢?”
“我辞职了。”
我需要一个人能听我完整地叙述一下从头到尾的委屈,就像祥林嫂没有孩子后只能通过反复唠叨来排解悲痛。女人通过诉说来调节身心。
我问老吴:“要不要陪我去散一场步?”
他说好,今晚有风,散步是极好的。
跟上次一样,我没有带手机,曾东对我的辞职消息,只发了两个字——“恭喜”。就像恭喜别人离婚,逃出牢笼,他大概不会懂我的失落。
晚上八点,在康平路和天平路交叉口,我见到了老吴,我们总是很准时的。果然有风,而且还是宽宽大大的风。我换下上班时穿的套裙,穿着极短的短裤,白色球鞋,一件松松垮垮的灰T恤。是的,吃松饼的ABC少女让我想重回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