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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汪岚回到公司,她剪了新发型,下摆稍微吹卷的短发,上了定型水后非常好看。灰色系的服装配几个漂亮的耳环,并很快把我的注意从她失败的恋爱转移到那款最新的卡地亚手表上。“退了酒席后到手不少钱,干脆换个手表戴戴。”她发现我的语塞,“老总明天到?我去接吧,黄师傅昨天刚从桂林回来,我让他这两天休息了。”

她从花雕五年陈迅速进化到皇家礼炮二十一年。品质上的,年份上的。

我对西安并不陌生,大学时代曾经冲着兵马俑专程来此吃过羊肉泡馍,背着包当驴友的四天三晚,同行的还有两个邻校的男生,在喝到微醺后三个人嚷嚷着要比赛谁尿得更远,回程时又花得身无分文,只能坐最便宜的绿色铁皮车厢,看窗外的小径上一辆拖拉机风驰电掣地把我们甩在身后。等到入夜,坐在右手旁,总爱垮着肩膀站的男生之一像往昏暗的屋子里随手点亮灯光那样自然又飞快地亲了我。

只不过时至今日,我习惯了被塞在飞机机舱里,我的耳膜已经能做到蚌壳状开闭自如,偶尔一次涉足火车站也习惯性提前四十分钟抵达检票口以防“柜台关闭”。而邻座上轮番交换着情侣、夫妻,或者用鞋底节拍器一般踢着我手肘的小孩子。想起老妈在最近几年爱心爆发,渴望儿孙的心情使她总在饭桌上绘声绘色地和我描述表哥家的囝囝:“走起路来半个小屁股露在尿布外,可爱哟。”我不明白是什么使得这个描述可以推出这个结论,又觉得小孩子总是可以莫名其妙地蛮不讲理:“如果他长到十六岁还是这样‘可爱’,那表哥的麻烦就大了。”这样的言论却总令老妈伤心:“诶,你这个丫头,我什么时候能指望得上你呢……”

所以往事有什么好提的呢,从来只有失败的人会对过往的美好念念不忘,像抱紧悬崖上那根脆弱的树枝,恰恰让自己的坠落在这番徒劳中显得更加悲情。我怎么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走出宾馆的刹那就觉得冷,我凭毫无根据的第六感在街上寻找尚未打烊的杂货小店。宾馆所处的地理位置绝佳,一百米外就是长城墙,但提供的洗发水却糟糕得让我怀疑是前任住客留下的鼻涕。我咬着嘴唇满大街寻找飘柔和力士,已近深夜的街头,连一片被晚风卷起的落叶也几乎是罕见的,可就在那个瞬间,城墙那边的天空升起两簇烟火,有些零星,更有些勉强,好像它们是从往日欢庆时光中被排除的小瑕疵,流放到这个空旷的广场。我站住脚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用了异常大的力气阻止自己像个失败者那样,无法克制与回忆苦苦纠缠的企图。

“什么‘要获得幸福啊’‘要找到真爱啊’这类念头,你们不觉得很傻吗,很莫名吗?有这个必要吗?怎么寻找?怎么获得?我还真的很想听听看呀。倒是说给我听听呀。”将第三瓶啤酒安置进肚子后,借着微醺的呼吸,我的手指像上了发条的指针,在同行的男生面前欲罢不能地摇个不停,“哪,你说,我讲得对不对?”我透支着可以在二十岁时尽兴的疯言疯语,将脚下的凉鞋甩得老远,再攀住同伴的一条胳膊,让自己像条歪歪扭扭的毛巾那样挂上去。

所以了,那时的我会如此傲慢地一口咬定,正如我从没有动用“穷极一生去追寻”这类破釜沉舟、要把生命赔尽的决心,只为了去“寻获爱情”。我总以为需要付出自己百倍千倍努力的,应该是事业,是对疾病的抗争,是对家族存亡的维护,而“爱情”这种东西,原本也不应当通过努力的途径来获得,它应该早就在那儿了,它也势必会在那儿。在我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时的第一秒,或者更早,在月亮仍然没有被抛出地球身体,宇宙还在安排各种内部的运行轨迹时,便已经等在那里了,只看我什么时候遇见、什么时候领它走。它是唯一被“命中注定”的东西,所以,我急什么,我怕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有什么可担忧的?

“昨天把你的照片发给介绍人了,听说男方看后觉得你还不错,认为可以和你先见个面谈一谈。怎么样,你几时回来?”在我鼻尖发红地躲进宾馆电梯后,老妈的短信抓住最后一线微弱的信号顽强地挤了进来。我感受着离地瞬间那须臾的失重感,从我身体中扯走的那个阴冷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靠自身的努力横渡长江——你别笑,我说真的,八岁就开始参加游泳队的资历,曾为我赢得绰号“人肉鱼雷”。我还可以靠自身的努力把名字写满大街小巷,直到被警察带走。我可以努力晋升,赚钱,出国深造,买房买车。这些我都可以努力做到。但我要怎么努力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呢?这个不是我独自靠努力就能实现的呀。父母的这份希望,我要怎么靠努力来实现呢?他们想要送我出门,给我穿上婚鞋,端两碗汤圆出来表示和和美美,在小区门前放鞭炮,想改变我户口簿上的内容,想为了春节我无法回来过年而伤心——他们居然向往这种伤心。这些是我努力就可以实现的么?我能怎么努力呢?去普陀山烧香时往贡箱里多扔些铜板?看星座运程决定自己今天穿黑色还是白色?

就像一个自由落体的皮球,是无法靠什么“自身的努力”来改变下坠趋势的,唯有等待外力的出现,那冥冥中的、欣欣然的一双掌心。

只不过我等了三十年,命中注定的人也许是在哪里迷路了吧,或者他被路边小吃的美味耽搁了行程吗,还是被一次风暴一片芦苇的海拖延了脚步?他来得着实有些晚,他来得姗姗又姗姗,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像被无数泡沫哄抬着的船头,高高地在波涛中扬起最后重重摔下那样不得不怀疑,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他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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