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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必要吗。”我冲马赛笑得不能再好了,既热情又冷漠,犹如一块绷带已经脱落了一半,而我把它从胸口拉走的速度却快不起来。它还是要一点一点,用分毫之距离,刺激我有关痛觉的神经,我就用这份刻意的精致,聚精会神地观察自己小规模的血肉模糊:“真有这个必要的话,也行啊。”
“……”他踌躇了,大概是原本很简单的“真的吗”“是当真的”,他开始觉得这些异常直白而喜悦的问话冒出了傻气,说不出口了,所以他中和来中和去,“你觉得这样可以?”
“嗯。”首先我不觉得这样可以,其次为什么要我觉得。
“我会,找时间,尽量快地……”他想要把每个短语努力变长点,成为流畅的句子。
“马赛,我大概之后很久都不会结婚。”我突然冒出了心里话。
“……什么?”他显然被我的唐突摆了一道。
“真的,我差不多看穿自己这个人了,就是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修成正果的。性格决定命运对吧,我的命运早被我的性格决定了的。”扯那些社会的变化,男女的性别差异都没用,毛皮都触不到,就是性格决定的,归根结底还是个体,社会不过是用来做垫背的冤大头。
“我……不是……你……诶?”他到底理解不了。理解不了才是正常的吧。理解不了才是合理的,能够一茬接一茬地恋爱,安定下来就结婚,结婚后就为人夫为人父的吧?我这种人能被广泛理解才是见了鬼了。
“我真的很容易退缩,很容易泄气,也不喜欢冒犯到其他第三人,只要涉及了别人,我就像长着猫舌的,会从开水杯上瞬间缩回来一样——”
到这里他总能懂了吧:“……但这是可以说明白的,我相信汪岚也能理解……”
“何必让她来理解呢。”她辞呈已经正式递上去了,跟另一边的赔偿协议也在谈判里,而她做着这些全能够甘之如饴,难道我要去剥夺那块可以中和所有苦楚的糖果吗,“她受得够多了。”
“……”马赛没有说话。
“好吧?嗯?”
“说白了,你对我没那么深的感情罢了。”他的口齿从刚才一下变得流利起来,“没错吧?说退就退,说让就让,马路上争道的人都比你的感情要深。他们好歹还能打个你死我活呢。”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从不跟人争道,我觉得没必要。我就是这样的个性。”
他笑得很毒也很苦:“我怎么会错成这样。我前面一直担心你会难过,担心会责备我多事,我还想你的心里是难受的,你会跟我冷战几天,可结果你都值得被颁发锦旗了——女朋友有谁会不吃醋的?你想证明自己什么呢?你比小女生们都理智?都看得开?你姿态了得?你最高尚?你不知道这种事里,谁高尚那就轮到谁倒霉么?没人爱争这份荣誉,可你却死守得那么紧,然后真正要抓的想放就放……”他说得一点也没错,遇到感情,就是得拼出最难看的行径来,想在情侣界捞一个助人为乐奖,会被人群欢送着驱逐出很远。而带着一些不择手段,一些同归于尽,一些你死我活的,才能够在其中百倍煎熬却也能百倍幸福地活下来。
“……我是……过去曾以为……”以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蛮横与血性。
“曾经是,现在怎么了?”
“现在……”
“你活过来一点好不好?”马赛将手勾进我的脖子,将我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哪?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所以到底是有风还是无风的呢,他的发丝被吹乱成一团,和我的掺混到一起。他低下脖子让接触面的部分在悄然地变化着,很快就要成为一串取暖式的吻了。
我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全封闭的容器里,无法目测空气什么时候消耗完,才让每一次呼吸都会引来无边的恐慌。我能嗅到马赛咫尺内的气味,我已经有些熟悉的,闭上眼睛可以分辨出来那是属于他的气味。可我点不了头。或者我在点头的冲动兴起的瞬间,发现已经没有空气了。
“换工作方面,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我说出了一句极其干瘪和无趣的话,让他在我的不解风情里,得到了心碎的回答。我脸上完结式的悲恸不可能更具体了。我感觉他的额头稍微蹭落下去,头发沙沙地摩擦出声音,最后离开我的眉心,变成一个彻底心灰意冷的垂首。
马赛脸色灰白得在四周的银杏里宛如镂了空,末了他朝我非常非常慢而轻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