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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和门闩站在教堂楼顶上看着三角地上分发粮食。

门闩叹了口气:“一车粮食真是不值几何。”

时光:“不值几何,比起咱们用子弹让两棵树服气,实在便宜得太多。”

门闩:“可我还是得写报文:因为你急着要,只好动了我们在西北地区的储备物资。”

时光:“先生说恩挟之以威,威伴之以恩,宽猛相济,剿抚兼施。人身上长的有开关,动这个成了反叛,调那个便成了奴才。你真以为咱们穿着天外山的马匪外衣就能跟红区扛,真要扛咱们至少先让两棵树的人像红区一样,不饿肚子。”

门闩:“先生说的话是没错的。”

时光听得出那弦外之音:“那我做的事就是有错的?”

他没等门闩回答,下楼。门闩跟着。时光巡视着他的小小王国,很短的时间,黄沙会的酒肉窟已经被改造成天外山在大沙锅的情报中枢,电台在收发,信息在整理,窗口放了对荒原的监视哨,森冷的杀气大概是驻军的十倍。

时光站住,看着正在忙碌的手下。一切井然有序,但时光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不满意。他看着窗外,远远的,芦焱在帮着小欠修理欠记的房子,那是个大工程。

时光:“赶紧把你的话说完。”

门闩:“年轻人明明有最多的时间,为什么倒有最少的耐心?”

时光:“我没有时间,我的时间都是先生的。”

门闩便也陪他看着那些像工蚁一样没一刻停顿的手下:“恩威并重,先生来也会给他们分发粮食,因为那只是手段,没有同情。你有同情,于我们的行当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时光:“你不如说我长了两个鼻子六个眼睛什么的来得更靠谱。”

门闩:“我是打你初次公干时就跟随着的记录者,我每天都得把你言行向先生报告,已经足足三年。你当我看不出来每回你让那些啼饥号寒的人捞上一口饱饭,你都打心眼儿里愉悦。”

时光笑:“原来这就是同情?我还当是哭天抢地大叫不公平什么的。”

门闩:“那才是一股子酸腐味的纯粹宣泄。你只要有一丝那样做的可能,在青年营就被处理掉了。我们相信的都是行动之力,所以你一夜之间让两棵树百多号人堪可温饱,并且因此觉得快乐。可哪怕换成区区的一个县,你拿什么给他们温饱?掏空我们在西北的库藏怕都不够。先生以后要交到你手上的又何止一县一省?这样的小节以后必然干扰你的判断。”

时光好像没在听,他怔忡着:“……先生说什么?关于你所谓的同情?”

门闩:“这是泄密。这是我手上情报你唯一不该介入的一块。”

时光:“对。你照章办事。”

他打算下楼。

门闩:“什么也没说。从你违背他的命令擅自来这里做马匪,直到今天,关于你的事情,三年来一个字没说。他只在天外山重新截断三秦要道时说过一句我心甚慰,但大概慰的是你的自主之力,不是你的情绪。”

时光默然:“你泄密了。”

门闩苦笑:“对。我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

时光掏出了手枪:“要从代号铁门闩的家伙身上找把柄很不容易啊。对你这个级别的人我可以就地处决,泄密是个好理由。”

他一枪柄子狠敲在门闩裆间,门闩躲闪:“……真他妈的见鬼!”

但这让时光心情大好,拿着枪踱来踱去:“废话少说,正事快办。值得咱们小心谨慎的人,我画出了三个。一号是何思齐,最像假货的砧上肉,但我总是除疑不过;二号是巴东来,这老头子放烟幕的本事真是了得,现在几乎把除了两棵树之外咱们在西北的干将全给牵扯了过去;三号是那个三十米外一枪中的的神射手,从他对时机的把握来看,他是知道一号二号孰真孰假的人。”

门闩瘸着站了起来:“而且还可能是我们的人。”

时光:“我现在只能确定我不是他,所以三号我来处理。你,今天想办法把一号给我从头到脚彻底查查。”

门闩:“是。”

他出去安排了。时光在大厅里走动,听着被拷问的藤雄发出的惨叫。

惨叫中断,九宫跑出来叫医生——这一切时光置若罔闻,他只是发现他所站的窗口同样能瞄准欠记。他用手枪瞄准正帮小欠和泥的芦焱,对一支手枪而言,距离似乎遥不可及。时光尝试立姿、跪姿、卧姿的各种方式模拟射击。

一直被他当作靶子的芦焱放下工具,和小欠一起进屋。天擦黑,到吃饭点了。

黑乎乎的欠记一灯如豆。芦焱看着小欠那张模糊不定的脸给他打气。

芦焱:“赶早天,抢晚天,不早不晚干活天。欠老板,吃完饭咱们接茬修你的欠记。”

小欠摇头:“修不好了。”

芦焱:“那怎么会?你不是说你的房子只要还在喘气,就会自己好过来吗?走啦走啦。”

小欠:“修不好啦,老爷们下手太狠,架子墙都给挖坏了。修好了老爷们也还会来拆,因为你这个丧门星还在。”他悲从中来,“命不好啊,我的店叫欠记啊,欠揍的欠。”

芦焱只管拽他:“走啦走啦,说着不如做着。”

小欠挣开他:“你干吗管我?老爷要你住在这儿,那你也是个老爷,是老爷就不要管我这种贱人……”伤心事要提真是一桩接一桩,“一块钱住我的店!两棵树的鸡蛋都要两毛五一个啊!我修店子干什么?被你们吃死就好了!”

又一次被宣布为厌物的芦焱脸色真是好看得很:“我可以走……或者,我住在这儿,可不吃你东西。”

小欠:“你瘦了也是我的不是。死了算了,这店子还有什么好修的?”

芦焱:“我不会住几天的。用那位天外山老魁的话说,风都能吹掉我的脑袋。”

小欠没听见一样,无道理要讲,芦焱只好自个儿出去:“我去干活了。你可以不来,保不准我心血来潮就跑了。”

小欠愣一下,赶紧跟上。

黄廓县的巷子里,青山走过,他手上仍拿着那对糖做的玩意儿。

跟踪他的屠先生手下在街角里里外外地换着衣服,他们不再是开始的三四个人,已经达到了两位数。他们忙得要死,因为往下的跟踪是接力式的。

青山匆匆走过本该空寂无人的巷道,自各个拐口出来的跟踪者让这空巷有了几分人气。青山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些都会被跟踪者写入报告,而其实这只是一个老浪子的近乡情怯。他在小院外站住,退后一步,鼓了鼓勇气才开始打门。

他尽可能用欢快的语气:“我回来啦!”

等待,漫长的等待,等得他的跟踪者都有些不耐烦。青山又打了一次门,而门里的动静响得让人着急,拖拖拉拉地门总算开了。一个一脸倦惰的三十几岁男人站在门内,青山的儿子,一个早被生活磨去了所有性情的市民,将将就就叫了一声“爹”,然后就开始牢骚:“以为你上午就能回,怎么才到?”

青山兴高采烈,把了儿子的肩看着:“真是罪过。你去接我了吗?”

青山子:“怎么接?你来的那破地方有火车?这年头火车也没个点,你赶的那汽车马车能有点?”

青山:“对对。幸亏你没去接,你爹我一路什么车都蹭过了才蹭到城外,这一路急得差点没给你认回几个干爷爷来!”

青山的儿子转身,就便也把青山的手摆脱了。

青山子:“你小声点。都睡了。”

青山连忙蹑手蹑脚,却又难抑失望:“怎么睡这么早?”

青山子:“小孩子呀,小孩子都睡得早。”

青山:“对对。我走的时候还没有他们呢……我能看看他们吗?”

青山子:“睡着了怎么看?”

青山:“就是想看他们睡着啊。小人儿,睡着了是最好看的。就看一眼,要吵醒他们我是你孙……我就不是你爹。”

青山子:“明天再看吧,谁让你回来这么晚。”

青山:“好,好。”

儿子将门关了,上闩。屠先生的手下在远远的巷角观望,一句句全落入耳底,他冲自己的同僚做个怪脸。

在两棵树欠记二楼,芦焱端着油灯,以便小欠用泥去堵墙上那些破洞。就如时光总是看欠记一样,他也总是下意识地去看教堂——那边灯影幢幢。

小欠:“举高点,老爷。”

芦焱把灯举高,小欠去搬来一张凳子,那凳子却也受过伤,小欠刚踩上去就散架了。

小欠摔在那里,低声啜泣:“不修了,死了算了。”

芦焱已经放弃安慰这位祥林嫂了,他把凳子敲拢,自个儿踩上去。

小欠不哭了,坐地上看着芦焱。芦焱冲他点点头:“不哭就好,能笑更好。”

小欠:“你总说你很快就死,两棵树这阵子死的人比哪天都多,高老爷那么硬的人都死了,可你还能吃能喝能干活。你到底啥时候死?”

芦焱挠挠头:“对不起……你这么想也许高兴点,谁都是活一天少一天的。”

小欠:“昨天你本来就要死了,可那个坏脾气的老爷子倒来救你。你又没枪,要杀你的人倒吃了枪子儿。枪子儿哪来的?你是妖怪吗?”

芦焱:“别问我。我比你还糊涂。你要想那枪子儿救的可不光是我,杀我的人接着就会杀你们。”

小欠:“杀了你以后兴许就不杀我们了。”

芦焱瞟他一眼:“两棵树的人都会这么想。”

他也有点怨忿了,但手里仍忙叨着:“好了,知道你恨不得我早死了,别说了。”

小欠:“我哪有种恨人?要不是你吃一口我跟爹就少一口,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

芦焱:“你倒是爱恨分明。”

小欠:“新来的老爷不让你走,你早点死,就算给我的店积点德。”

芦焱忍着气:“我会努力的。”

他专心干活,没注意小欠一直盯着他,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黄廓县的青山家里,一个开始发福的妇人在正房门前看着,和青山的儿子一样穿着睡觉的衣服,她和青山的儿子一样厌倦松散,全无希望,那是青山的儿媳。就是在门槛里看着,连出来多迎一步都不做。青山的儿子领着青山进院,直到走了一截才想起来。

青山子:“哎呀,你的行李是不是忘在外边啦?”他那是对行李本身的兴趣,而非觉得该帮父亲拿点重物。

青山:“没有,落在路上了。”

青山子:“一去三四年,怎么会没行李?你还回……那个什么地方?”

青山小有怨言:“三四年你也没记住你爹待的地方——一棵树,不回了。”他给自己找着茬,“哦,有行李的,这个!”献宝似的让儿子看手上的糖活。

青山子:“几十年不变。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净搞这些没正经的花头。”

青山连忙憨笑,对他来说家人比天外山加黄沙会更难应付,因为所有的智谋在真爱的家人面前全部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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