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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别跟我说这个——巴东来是怎么个楷模法?”

门闩:“……派往共治区的督教最大的任务就是反红反共,他一个人在一棵树刷的反红标语比十个督教加起来还多。”

时光哑然:“荒唐,一棵树那屁大的地方,他刷那么多可不就是玩个物极必反?……我们起个大早,陪着他绕了一百多个圈子,就是为了看他如何要到欠薪?”

门闩:“还没要到,下跪也没用。该县教育界有讨欠薪讨了三年的,自己都备得有专用的跪垫了……”

时光抢过门闩手上的电文纸,摔回门闩脸上,门闩逆来顺受地看着。

门闩:“先生从不这样。”

时光:“抱歉。”他焦躁地想着,“他们的情报网交通线全被掘了,他还在这要欠薪?我们至今连真货假货都没法确定,然后陪他在这耗上三年?”

门闩:“只要确定了真假,一切都简单了。”

时光毅然决定:“让二组的人知会该县政府,别说两年,哪怕欠他的薪是从民国元年开算的,也给立刻补上!”

门闩小惊一下:“干涉监视目标可是咱们行里的大忌。”

时光:“我犯的忌讳还少吗?立刻!”

门闩:“我会写进记录。”

他示意通讯员发报。

青山又一回坐在楼梯口,靠着墙,收拾着快要散架的老骨头。他的监视者之一板着脸从他身边走过,上楼。

青山苦笑:“真是太能拖啦,可怜我这把老骨头。”

监视者表情怪异,走进青山下跪的那间屋子,反手把门推上。

门闩:“目标终于要到了钱。”

时光舒了口气:“谢天谢地。”

枪都擦完了,他又把弹匣拿出来擦。

门闩:“你也有了一个不良记录。”

时光:“我应该派你去监视那老家伙,调二组过来磨板凳,他们不合适盯梢。”

门闩:“先生的命令是我得跟你跟到死。”

时光:“也不知道是你死还是我死。”他叹口气,“目标现在在干什么?”

门闩:“出来了。在露天地里数钱。”

时光呸了一口:“这个老财迷。”

青山对着奔波了半日的办公楼,他确实在数钱,数完了,拿出两张单放了。然后他坐下,看着那栋楼。

门闩:“……坐在树下边发呆。二组注,好像老白痴的样子。”

时光叹气:“更白痴的是盯着白痴看的白痴,还有听着白痴说白痴的白痴。”

青山毅然起身,再度进楼。

门闩:“……起来了。又进楼了。”

时光发怒:“还有谁欠他的钱?”

门闩:“这回是卫生科。”

一间办公室里坐着几个无所事事的人,桌上的茶冒着热气,倒有一多半的人被报纸完全遮住。青山的儿子坐在最近门,也最近扫帚和水瓶的桌边,他也许是全科室唯一在工作的一个,正自玩命地抄写着不知内容的表格,不时还要看那几位的神情。青山进来,出生入死者在儿子面前鼓了鼓勇气,但往下要说的话噎在嘴里。

青山的儿子抬头,麻木的眼神变得惊讶,尽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轻声仍让几张报纸放下了半个角,从报纸后探出几个好奇但并不关心的脑袋。

青山的儿子忙向着那几张脸微笑:“我爹……他是督教,教育学者。”

教育学者青山像个入城农民那样向着整个科室点了点头。报纸的长城又重新屹立了。

青山的儿子又恢复到责怪的语气:“爹,你来干什么?”

青山:“我早上说过要来的,要欠薪……”

青山子:“对了对了!”他大声给自个儿找着面子,“教育科陈科长请你来谈教育问题对吧?”

青山苦笑:“对,谈得你爹我都快进不来气了,教育问题真是个大问题。”他也看看那几张报纸,声音也加大了,“这些钱啊,你拿着。”

青山的儿子讶然地看着父亲递过来的整卷钱,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让他觉得丢人,要是要的,但是接过来又觉得不对。

青山子:“这是什么?这种东西……你扔在小曼那儿就行了嘛。”

青山:“就得在这里给啊。你看,没别的,就是钱。县里欠我两年的薪水,全在这儿,你看。”现在是众目睽睽,青山甚至把钱展开了让人们看见,“就是欠我两年的薪水。一共是一千零八十元,我拿了二十元零花,这是一千零六十元。”

青山的儿子有点急了:“你说这个干什么?谁要你的?”他开始拉青山,“出去说出去说!”

青山:“就在这儿说,不能出去说,出去就麻烦了,就这里说。这是县里打的收支条子,该签字的都签了字,你千万拿好了。”

青山子怒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昨晚上事你不乐意也不用这样……”

科长:“巴瀚清啊,你爹真了不起呢。我有个熟人,十个月欠薪要了两年,后来干脆咬牙瞪眼上吊了,你爹连两年的欠薪都能要得来——老爷子要了多久?”

青山子倒也有些骄傲:“我爹昨天刚从外地回来。”

科长吓了一大跳:“那是绝没可能的事情!巴瀚清我一向觉得你老实巴交,却说出这种万里之遥一蹴而就的胡话来!”

青山便淡淡地帮儿子解围:“我上边有人。”

青山子连忙就坡下驴:“对,我爹人缘广,他跟县里的人……”他很没自信地看看青山,“跟谁很熟来着?”

青山:“我打十五岁入中原,之后在老家待的时间码一块儿不到两年,在县里又哪能认得人。”

科长登时占理:“就是!巴瀚清你倒说说认识谁来着?”

青山:“县里是县太爷参事什么的一个不认得,本来在南京倒有不少一起扛枪一起坐牢的交情,可现在也物是人非了,那帮子当年一起打生打死的货也有了顾忌,没了出息,全跑重庆玩陪都去了,我这老东西就只好重庆有人了。”

科长顿时噎住:“你、你……”

青山却深鞠了一躬:“瀚清在这里,还望科长多加照顾。”

科长:“互相照顾。互相照顾。”

这水深得能把他吓着,科长决定看报,只是半张脸露在报纸外想要除疑。

重庆有人的青山全心全意地看着儿子,他看不见别的,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衣袖:“以后上班要多穿点,你们这里冷。”

青山子终于正视了一下自己的父亲,也许是因为父亲刚才暴露的那一下桀骜不驯让他吃惊,然后他发现了真正让人吃惊的是父亲眼里一直隐藏着的酸楚。

青山子:“爹……你还好吧?”

青山:“好啊,好极啦。哦,拿了钱,该给小曼他们买点什么买什么,怪不着她,谁能瞧得上这样一个公公?我是普天下最糟糕的爹,我口口声声‘你爹我’的时候,你都该揍我,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说,从小都是你妈把你拉扯大,我什么都没管。每隔几年看见你都好像看见另外一个人,但怎么另外都是我的好儿子……我儿子没靠爹没靠谁,现在家也有了,孙子孙女都有了,出息。”

青山子讶然地看着父亲,老头子想哭,忽然间他也很想哭。

青山子:“爹……我们出去说话。”

青山:“不出去,不能出去。我就是想看看你,看完了,我走啦。”

青山子:“爹,咱们回头一块儿吃饭。不用小曼做,在外边吃,就咱爷儿俩。”

青山无比熨帖地点点头:“那我在家等你。”

青山子:“别给孩子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要跟家好好过,你就得家常一些。”

青山点头不迭:“知道知道,老东西尤其要自觉。”他跟自个儿嘀咕着出去以掩饰心情,“你个老没正形儿的,可算捞着个家了。”

青山子茫然坐下,第一次,所有人在偷看他,而不是他在对所有人察言观色。

青山悠悠地从空地上走过,他的神态已恢复了平静。后边缀着三条尾巴,并且又惊动了在路口等候的另一轮三个。他拐过街口,两条尾巴跟上。另外三条在路口商量着,还有一条径直跑向停在一边的车。车后座上放着电台。

两棵树的教堂里。

门闩:“目标离开了县政府,好像是打算到处逛逛。”

时光舒了口气,恨恨地:“可不是。他身上有钱了嘛。”

门闩:“绝大部分给了他儿子,他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他想起个事来,“我们怎么对付他儿子?”

时光毫不犹豫:“监视,但不可惊动。”他舒展着筋骨出去,“这老家伙总算是要歇会儿了吧。你跟我出去透透气。”

门闩随着时光出了教堂,看见芦焱终于给自己找着了一件事干:他在打水,一桶桶灌满欠记的水缸。时光跟他挥了挥手,没得到回应,于是回头瞧了眼门闩,忽然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时光:“在跟二号折腾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一号是什么了。”

门闩:“是什么?”

时光:“是个假中做假,假到让我们信以为真的假货。”

门闩:“为什么?”

时光:“你过去杀了他,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他还顶不上你给欠老板的一块钱有价值。”

门闩错愕了一下,然后走过街道,他一边走一边拔出他的枪,单手打开了保险,一脚踢在芦焱的膝弯。芦焱摔倒,水泼了一地,因为正对着门,他扶住了门框,跪倒在那里。门闩揪住芦焱的头发,想用枪口顶住他的后脑。芦焱挣扎着想要回头,门闩却不想跟他正脸对着,一枪柄砸在他的后脑上。芦焱脑袋里轰的一下,就像是被人顶着脑门开了一枪,视野里一片血红:

青山坐在墙头上,那是他最后看见青山的一眼。

青山:“我唯一觉得对不住你的,是不会有人给你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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