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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不想你以后一看见没洗的碗筷就想起我。”
高昕笑了,“我一定会送你的。”她把一封信交给伙计,“等你们送走他后就把这个给我爸,不过现在我跟你们一起走。”
那伙计点点头,一挥手,几人一块儿把箱子抬出去。
高三宝看着伙计抬着那口箱出来,和人应酬的时候就凭空多了一道心事,他心不在焉地和人碰杯,“谭老请酒。”
“在那箱子里呢?”
高三宝苦笑,“这杯祝他一路顺风,也向谭老顺致歉意吧。”
“我为公理而争,不想这世道乱了,公理也一块儿乱了。”
他俩喝酒。
高昕趁着高三宝仰脖的工夫跟着箱子一起出去了,高三宝再往那边看时,箱子正好抬出大门,高昕已不见人影。
伙计们抬着那口箱子匆匆通过监视的日军,高昕离了一段距离跟着。在一个巷角处,伙计们放下箱子,何莫修从里面爬出来。伙计们又匆匆抬着箱子离开。
高昕把路条递给他,“拿好了,你出城的路条。”
何莫修接过来,发现高昕还有一张,便问:“怎么有两张?”
高昕乐了,“我爸买什么东西都爱留一手,买路条也是两张。”
“喔。”他忽然想起来,“你拿它干吗?”
“我送你呀!”她笑得太高兴了,以至何莫修越发狐疑,“我觉得你不像是送我,倒像要去你特别想去的地方。”
“走吧走吧,你让鬼子吓得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她拍拍何莫修,转身走去。
何莫修狐疑地跟着。
因为有那两张路条,他们一路上都没遇上任何障碍,顺利地出了城。
高昕心情很好地在郊野里走着,何莫修认真地打量着她,“我越来越不信你只是出来送我了。”
“你说什么?”她已经把拎着行李的何莫修扔得很远。
“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好了,我会使劲和你一块儿高兴。”
“使劲吗?哈哈!”
“说吧,你是个很容易闷坏的人。”
“以后再不会闷着了,我要去找四道风!喂,你不要搞错意思,我是去找那群叫四道风的抗日义士,不是那个拉黄包车的傻瓜。”
何莫修使劲笑着,很像苦笑,“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拉黄包车了。”
“你说话大声点好不好?”
何莫修大了点声,“我在为你高兴。”
“我也要做战士了,如果你在美国听到沽宁的胜利消息,记住有我一个。”
“不可能的,沽宁太小,美国只关心太平洋那么大的地方。”
“你老唧唧地说什么?又不是小鸡!”
何莫修忽然间气往上撞,他把箱子一放,嚷了出来:“我说你去找他好了!我说我可能有本事让你难受,可你所有的快乐全是为他准备的!”
高昕愣了,“你说什么?”
“小声听不见!大声也听不见!你是不是就喜欢把男人当西瓜切成两瓤?一瓤理想,一瓤现实?我就是你想摆脱掉的那瓤现实?我多想成为你那瓤该死的理想!”
何莫修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嚷嚷过,高昕哑了。
周围的旷野里出现了几个陌生人,一言不发地向他们走过来。何莫修退了一步,想起高昕又往前进了一步。
一个陌生人道:“何先生吗?高会长让我们在这儿等您。”
何莫修立刻就放松了,高昕仍警惕着,“我们要去哪儿?”
“葵花渡,船在那里等着。”
高昕也终于相信,两人毫无戒备地随着那几人走了。
5
地下室里。欧阳的人和思枫的人已经把这地下空间填满了,大部分人素不相识,气氛有些沉闷。
欧阳站了起来,“大伙儿认识一下,他们是老唐的人,是我们的同志和兄弟!老唐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听说过,在潮安一带比四道风更响,鬼子这回的扫荡就是冲我们两队人马!”
他的介绍还是很有用的,两拨人开始互相打量,有人握手,甚至有人拥抱,有人在帮对方包扎伤口。
八斤掰开一块干粮,递给他并不认识的邮差,邮差笑了一下,接过去。
欧阳注意到思枫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也注意到她的红衣服下有一块异样的殷红。他向唐真道:“唐真,带她去你的房间……换一下衣服。”
“这边,师娘。”
欧阳因为唐真用的称呼愣了一下,他看着那两人进小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是赵老大,“来,有事跟你谈。”
欧阳跟着赵老大走向地道口。四道风很没正形地坐在地上,看见赵老大便狠狠地横了一眼,欧阳瞪他一眼,四道风转开了头。
欧阳在院里闷闷地坐下了。赵老大过来,嘴上的一根烟已经烧到了头,他贪婪地猛吸一口,踩了。
“我们绝不在这院子里留下人来过的痕迹。”
赵老大连忙把烟头埋了,强笑:“真背运,刚到沽宁就被你管,在潮安被老唐管,对上还说我是你们上级。”
“对上对下您都是我们的上级。”
“对不起,是为了混进城,要不然那么大帮人真不知道怎么进来。他们真的没法再打了,弹尽粮绝伤痕累累,你看见的是我们的全部主力。”
“真的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请你们来沽宁暂避的,您不相信我的理解力吗?”
赵老大宽慰地笑笑,“那就好,这趟我们是来避难的,可也带来了别的事情。”
“说吧,我所有的人都在这儿,您也看到了。”
“不是打鬼子,是救人。”
欧阳苦笑,“现在人命不如草,又有谁这么幸运呢?”
“这沽宁有一个叫何莫修的,并不知名,可现在忽然变得很重要了。”
“巧了,我认识,如果他是潜伏人员,那我真是看走眼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美国人向国字头要他,国字头在沽宁没有眼线,又向我们要他。”
欧阳愣了半晌,“怎么给?国际邮政?”
“他大概真的很重要。国字头把美国潜艇的专用频率都给了我们,找着人后直接联系大鼻子,打移交。”
欧阳神情古怪地看了赵老大一眼,赵老大苦笑,“你觉得别扭,我也别扭,上半辈子就跟大鼻子帝国主义斗,可现在……这就叫世界反法西斯同盟。”
“走吧,这不是件多难的事,但我们还是要准备一下。”
两人起身进了地下室,四道风也跟了下去。
看着欧阳和赵老大准备外出,四道风又开始不安起来,他也给自己披挂着,双刀双枪,外加两个手榴弹。
欧阳看看他,“小事儿,你不用动了。”
“我得去,万一你让那个过河拆桥的卖了就惨了。”
欧阳皱皱眉,“这么说真不让你去了。”
“好了好了,他是千娇百媚的可心人,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