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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花魁伸出纤手抚摸着武媚娘的脑袋,小娘子赌气似的柔声道:“幼薇不过是个风尘女,哪里敢奢望更多,第一次,不过是壮着胆子开了个玩笑,向那位世子殿下要一个侍妾的名分,那人便连续出了昏招,被我屠掉一条大龙。第二次,不过是舞剑一曲,那人便不敢往这院子多待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那人便再不来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呢。

徐凤年用打抱不平的语气愤恨道:“那家伙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胆小如鼠,气量如虫,姑娘,你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下次见着他,就当头一棒下去!”

鱼幼薇嘴角微翘,但故意板着脸道:“哦?那敢问公子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

徐凤年厚颜无耻道:“不凑巧,姓徐名凤年,与那浑蛋同名同姓,但却比他强上十万八千里,哪怕姑娘你说要做妾,我二话不说,立马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地把你给抬回家。”

鱼幼薇终于转头正视徐凤年,只是这位双眸剪秋水的美人眼中并无太多惊喜雀跃,继续望向芭蕉,“晚了,我明天就要去楚州,那里是我的故乡,去了就不再回来。”

徐凤年惊呼出声。

鱼幼薇收回视线,凝视着相依为命的武媚娘,苦涩道:“后悔了吧,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

徐凤年默不作声,眉头紧皱。

鱼幼薇趴在石桌上,呢喃道:“世子殿下,你看,武媚娘在看墙头呢。”

徐凤年顺着白猫的视线,扭头看了眼不高的墙头,没什么风景,揉了揉脸颊道:“墙外行人听着墙里秋千上的佳人笑,叫无奈,可我都走进墙里了,你咋就偷偷出去,岂不是更让人无奈。”

鱼幼薇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活该。”

徐凤年呆滞,与她相识,从未见过她活泼作态,以前的她总是恬静如水,古井无波,让徐凤年误认为泰山崩于眼前她都会不动声色,也一直不觉得她会真的去做一个富贵人家的美妾。

她是一株飘萍才最动人,若成了肥腴的庭院芭蕉,兴许就没有生气了。

徐凤年心中自己骂了一句该死的附庸风雅,尽跟大兵痞老爹学坏了。这老家伙专门在听潮亭放了一本自己撰写的《半生戎马记》,与兵法大家们的传世名著放在一起,无病呻吟,恬不知耻。

她双手捧着武媚娘,垂首问道:“凤年,最后给你舞剑一回,敢不敢看?”

徐凤年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

鱼幼薇轻柔道:“世上可真没卖后悔药的。”

徐凤年笑道:“死也值得。”

一盏茶后,鱼幼薇走出来,风华绝美。她舞剑,走了至极的偏锋,红绫缠手,尾端系剑。

刹那间满院剑光。

上回舞剑请了一位琴姬操曲《骑马出凉州》,这一次只是由她亲自吟唱了一曲《望城头》,这首诗是西楚亡国后从上阴学宫流传出来,不求押韵,字字悲怆愤慨,被评点为当世“哀诗”榜首。

第二章西楚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先帝侍女三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大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方才武媚娘在看墙头。

当年是谁在看那立于亡国城头上的佳人?

曲终。

长剑挟带一股肃杀之气疾速飞出,直刺徐凤年头颅。

她似乎听到了将死之人的那句“临终别言”:十指剥青葱,能不提剑,而只是与我手谈该多好。

那一瞬间,死士鱼幼薇纤手微微颤抖,可剑却已刺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首《望城头》,是鱼幼薇父亲写给娘亲的诗,那时候父女两人被裹挟在难民潮流中,回望城头,只有一个纤弱身影。

父亲回到上阴学宫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真名鱼玄机的她便长途跋涉来到陵州,先学了最地道的凤州腔,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妓女,所幸姿容出众,一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培养成花魁,不需要做令她想到便作呕的皮肉生意。

然后,顺理成章遇到了寻花问柳的世子殿下,大部分时间只是手谈对弈,这个人屠的儿子,真不像他父亲啊,不会半点武功,好色,但不饥色,甚至一点不介意跟她说许多诗词——都是花钱跟士子们买来充门面的。

鱼玄机只是学了世人熟知的公孙氏剑舞皮毛,但自信足以杀死徐凤年,前提是房外不会站着北凉王府的鹰犬,整整五年时间,她都没能等到机会。

然后徐凤年消失了三年,再过半旬就是娘亲的忌日,鱼玄机准备什么都不管,去守墓一辈子,可他却回来了,而且没有贴身护卫在院门附近虎视眈眈,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她问过他的,敢不敢看剑舞。他说,死了也值。

刺杀世子殿下,大柱国徐骁最心疼的儿子,她肯定是必死的,天下没有谁做了这种事情能活下去。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到时候他要打骂,就随他了。

鱼玄机不忍再看。

铿锵一声。

离徐凤年额头只差一寸的长剑断成两截,鱼玄机睁开眼,茫然恍惚,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一位白袍女子,连她都要赞叹一声美人。

刺杀失败了?

鱼玄机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庆幸,手上还有一柄剑,本来就是用作自刎以逃过屈辱的,抬手准备一抹脖子,死了干净,可惜武媚娘就要成为野猫了。那个男人也说过大雪铺地的时候,站在王府听潮亭里,能看见最美的风光,最美是多美?

无须徐凤年出声,一心求死的鱼玄机就被桃花一般的“女子”单手捏住蝉翼剑刃,一拈就夺了过去,随手一抛,斜割去大片芭蕉。这还不够,一膝盖撞在鱼花魁腹部,让这样天见可怜的美人弓身如虾。

徐凤年本想嘀咕一句美人何苦为难美人,但见识到白狐儿脸的狠辣手法,识趣地闭嘴。继而看到失魂落魄的鱼幼薇,虽然笃定在这里死不了的徐凤年恨不得怒骂一声“臭婊子”,然后冲上去干脆利落地甩上十七八个大嘴巴子。

但默念小不忍则乱同床共枕大谋,呼出一口浊气,出了凉地四州,徐凤年是死比活着容易,可在凉地境内,死比活着就要难太多了。你们这帮过江之鲫一般的刺客,真把身兼大柱国和北凉王的老爹当作绣花枕头啊。

再者徐凤年这三年饱尝底层辛酸,心智成熟许多,当年只是费解鱼花魁莫名其妙杀气凛然的剑舞,这次他回到陵州不过是打定主意要以身犯险,确定一下鱼幼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春药,那最好,扛回家行鱼水之欢。卖毒药,对不住了,也是扛过去,但下场嘛,一个憋了三年一肚子邪火的男人对付一个睡梦中都想扑倒的美娇娘,还能做啥?

唯一的意外,恐怕就是出手的是白狐儿脸,而非事先跟老爹说好的府上实力最高绝最霸道最牛气的高手,当然,看情况,白狐儿脸即便没那么高,也挺高的了。

徐凤年厚着脸皮道:“白狐儿脸,有没有让她失去抵抗的手法,点穴啊之类的?”

白狐儿脸点头道:“有更简单的。”

直接一记手刀砍在鱼花魁白皙的脖子上,敲晕了。

徐凤年僵硬着脸庞,跑过去探了探鼻息,确定不是香消玉殒后,得意冷笑一声。抬头一看,白狐儿脸已经没了踪影,不愧是高手风范。徐凤年将娇躯扛在肩上,就这样扛出了紫金楼。

这一天,陵州城便开始疯狂传扬,“世子殿下霸王硬上弓了鱼花魁”的消息。

陵州城内的膏粱纨绔们由衷叹服世子殿下的跋扈段位是顶天的,三年蛰伏,才回了陵州没几天,就把鱼花魁给亵渎了。

徐凤年把本名鱼玄机的蹩脚刺客扛回王府,后头跟着衣衫不整的李翰林。严池集不喜狎妓,方才只是正襟危坐与楼内言辞素雅的红倌清谈风月,看到凤哥儿在芭蕉院待了片刻便将鱼花魁给拎了出来,暗赞一声霸道。

到了府内,李翰林很审时度势地拉着严池集去逛白龙斋。

徐凤年将鱼幼薇摔到内室大床上,拿了一捧绸缎绑住手脚,还不放心,再捆了一层。

翻箱倒柜地找出李翰林纵横花场百试不爽的玉泥散,这比一般采花贼行走江湖必备的蒙汗药、软骨散之流要来得高级,女子服用后神志清醒,但体酥身软如一块暖玉,想要咬舌自尽很难,却不妨碍婉转呻吟。

放进酒杯溶化后,撬开鱼幼薇的嘴巴,倒进去,忙完了这些,徐凤年就一巴掌拍下去,粉嫩脸颊浮现一个鲜红五指印,没醒,徐凤年又甩了两个耳光,终于把鱼花魁给打醒。

鱼玄机睁开眼睛,不挣扎,不抗拒,随后又重新闭上眼睛,软软糯糯说了一句让徐凤年差点暴跳如雷的话,“世子殿下动作快一点,我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

徐凤年俯身抚摸着她被打红的冷清脸庞,如至爱情人一般怜惜道:“疼不疼?”

鱼玄机纹丝不动。徐凤年也就不故作姿态,拿起床上一本早就准备好的春宫图,绘于丝帛,配香艳词和狎昵语句。图画惟妙惟肖,掀开一幅,讲述如何把玩纤足,徐凤年摘去鱼玄机的袜子,动作不停,嘴上说着,“纤腴得中,长短合度,不可无一,不能有二,才是神品。幼薇,你的玉足摸起来可真舒服,深冬降至,以后就能帮我暖被窝了。这脚啊,春宫图上说兼有眉儿秀弯、手指尖、双峰圆润、唇色红艳以及私处隐秘的众家之长,你说我是玩弄半个时辰呢,还是一个时辰?”

鱼玄机有一双堪称神品的美足,她入行五年来,无须劳作,每日浸泡香浴,对身体每一寸都保养周到,因为徐凤年亵玩带来的本能紧张,脚背弯弓如一轮弧月。

徐凤年不愧是千金一诺,说亵玩一个时辰,就玩够了一个时辰,尤其当他伸出一根手指摩挲于鱼花魁两粒玉珠脚趾间,明显能感受到她的压抑和颤抖。

接下来攀缘而上,隔着鱼玄机最后一层贴身绒裤爱抚双腿,修长白嫩,耍剑耍得那么飘逸神采,美腿不出意料地充满了弹性,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接下来却不是扯掉兜肚“开门见山”,而是褪下自己衣物,侧卧在鱼玄机身旁,含住了她的耳垂。

美人已经香汗淋漓,泪眼蒙眬,紧咬着嘴唇,渗出血丝。

徐凤年在她耳畔轻声道:“《望城头》,剑舞,上阴学宫。顺藤摸瓜,我就不信凭借北凉王府的势力,揪不出你背后的身世秘密,到时候你一切在乎的东西,我都会摧毁,活人,就杀。死人,我也要刨坟。慢慢玩腻了你,就将你沉尸湖底,请武当山的老道做一场法事,让你做那冤魂野鬼,不得投胎。与我作对,这便是下场。”

鱼玄机满颊泪水。

徐凤年猛地张开五指握住她的胸脯,全无先前的温柔,鱼玄机一阵刺骨疼痛,徐凤年狰狞地微笑道:“我心好,卖你一次后悔药。你只要肯服侍我,直到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我就答应你还是鱼幼薇,我不去管你是西楚旧臣的遗孤,还是江湖上被北凉铁骑践踏碾碎的乱民,我都不去追究。一切都安安好好,你能做我的一只金丝雀,这世上,还有比北凉王府更华丽的笼子吗?”

鱼玄机哽咽抽泣。

徐凤年冷不丁下猛药道:“记起来了,还有那只武媚娘,多讨喜的小东西,可怜可悲啊,马上就要变成野狗的嘴食。我这就起床,去芭蕉院抱起它,当着你的面剁烂,再丢给饥肠辘辘的野狗。”

鱼玄机晕厥过去。

徐凤年哑然,这就吓晕了?计划里还有更生猛的狠药没抖搂出来,意犹未尽啊。

徐凤年捏了两把红粉玉鸽,过瘾,只是鱼花魁死人一般直挺挺的,摸了几下,徐凤年就失了兴致,若只是漂亮的娇躯,徐凤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坐起身,穿好衣服,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中梨花带雨的鱼幼薇,徐凤年胸中的怨气和眼中的阴戾淡去了几分。一个傻闺女罢了,不稀奇,府上不就有一位太平公主吗?

徐凤年给脑袋搁在一只大红金钱蟒引枕的她盖上棉被,世子殿下心中对世间女子美貌气态有一杆秤,一百文即一两银是极致,六十文是中人之姿,只有上了八十文才能入徐凤年的法眼。

在他看来白狐儿脸抛开男人的身份,能有九十五文,本来想评一两银,但觉得不妥,得给自己留点念想。姜泥有九十文,但将来还能更漂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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