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露出马脚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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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都往前凑了凑,果然发现平坦的墙面上还有很多细细的纹路,应该是纱布打磨后留下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钟队!”一个背着相机的技术员道,“对面那面墙,取下镜子以后,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他把手中的相机显示屏调到一张照片,递给了钟宁。
照片中拍摄的是隔壁后补的墙壁,将照片放大来看,那面墙不但同样平整,而且在四周还能隐约看到用铅笔之类的东西瞄过线的痕迹。
张一明吃惊道:“难道说……疑犯是个装修师傅?”
郑钢一脸鄙夷道:“可拉倒吧。上个月我家里装修,那师傅手艺差得……我敢说没这个一半细腻。”
钟宁摇了摇头,也否定了张一明的说法:“应该不是搞装修的。”
理由很简单,装修师傅打磨墙壁的工具更加专业,不会用纱布。可新的问题是,疑犯既然不是搞装修的,为什么又这么耐心把墙壁补得如此细腻?这明显是没有必要的—反正用镜子遮着,他人很难发现。何况,不管补得多么细腻,色差也能看出端倪。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钟宁伸手又去摸了摸墙面,身后的厨房内传来一个侦查员的声音:“张队,这边有重要发现!”
厨房里那个有些破烂的橱柜下层,放着两个纸箱,一大一小,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纸箱上还能看到黑色的霉斑。
“唰!”技术员用小刀把上面的一个纸箱封口切开,离得最近的张一明凑近看了一眼,顿时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纸箱里,是个锈迹斑斑的暗红色墙壁切割机。
张一明叹道:“这胆子够肥啊!作案工具都懒得带走了!”钟宁同样有些愕然,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在外租房的大学生本来就很少做饭,切割机藏在橱柜里,或许比扔到外面更加保险,即便被人发现了,租户们也会以为要么是房东的,要么是上一家留下来的,根本不会起疑心。
“你们看看这个!”技术员已经划开了另外一个纸箱,众人低头看去,纸箱内左右两边泾渭分明,一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块纱布,一双劳保手套,一个插线板,另外一边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堆满了切烂的砖头和水泥块。
“钟队,你看这……”张一明指了指两个纸箱,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疑犯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作案的工具堆在案发现场,好笑的是,警方居然这么久才发现这个秘密。
“职业习惯!”钟宁掏出一支烟,狠狠地捏在了手中,此时,他两眼放光—三个案发现场了,他终于发现了疑犯的马脚!他握了握拳头,已经被雾霾遮掩了近三年的谜案,这是第一次看见曙光,“这绝对是个心思极其细腻,做事极有条理的人,长时间从事高压精细的工作,这种习惯已经融入他的骨髓,所以在作案过程中他也习惯这样处理。”
李珂冉率先明白过来钟宁的意思:“钟队,你是说……这个人有强迫症?”
切割的时候要瞄着线,补好以后又再三打磨,甚至连作案工具都在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两个纸箱上用来封箱的胶布更是贴得方方正正,这不是强迫症又是什么?
张一明和郑钢几人低头研究了一会儿纸箱,赞同李珂冉的观点。
“问题是……这范围好像有点儿大……”郑钢思索了一下说道,“做事细致有条理,很多工作都是这样的。”
“设计师,工程师,程序员……”李珂冉默默数着,脑袋里也涌出无数答案,范围确实有点大……疑犯虽然露出了破绽,但这个特点不够特别,要真正抓住狐狸尾巴,光凭这个还远远不够。
钟宁沉思片刻,看着张一明道:“你先让法医和技侦的采集物证,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指纹皮屑,还可以跟踪一下切割机来源。”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他指了指李珂冉:“明天7点,我再联系小李,去最后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行,那就这么安排!”张一明拍了拍手,“物证科采集指纹,技术员那边追踪切割机来源!我们争取尽快破案!”
“是!”一众警察立刻奔忙起来。
“钟队,我们要不先去吃个饭?”众人散去,紧张的神经暂时松弛下来,已经饿了一天的张一明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腿脚都已经不太听使唤了。
“算了,我还有事。”钟宁摆了摆手,忽然想起了廖伯岩,昨天还说要请他吃饭的,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还有给小曦的药也不知道准备好没有。他想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廖伯岩,想想还是不太合适,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03
廖伯岩手里紧紧拽着那张伍萍萍的血检单,站在七楼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田爱花带着伍萍萍上了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伍萍萍确实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只是,廖伯岩没让她住院,更没有安排她手术。
“廖主任?”门被推开,陈向泽走了进来,见廖主任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顿时有些诧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心情这么差了?
“怎么了?”廖伯岩缓过神来,扭头看向陈向泽。
“是这样的,就是上两个月,有个胶质瘤动了手术的小孩……好像叫陈浩轩的,您还记得吗?他的父母给您送锦旗来了,我听饶主任说您不喜欢弄这一套,给您挡住了,两口子在值班室不肯走呢,还说想让他们儿子认您当干爹……”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该做的。”廖伯岩不耐烦地打断了陈向泽的话,有些生气,“有心思到处认干爹,还不如亲爹对儿子好一点。他们家里才装修完就让小孩住进去,加重了病情,简直不负责任!”
“那……那我就说您不在吧。”陈向泽也有些为难,刚才那对夫妻在值班室可是差点跪下哀求了,他才来传话的。
那孩子一开始手术很成功,可出院回家一个月不到病情就开始反复,廖主任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也查不出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亲自上门面诊,才把由头给找到—这对夫妻为了“冲冲喜”,居然搬进了刚刚装修好的新房,新房里的甲醛和汞含量严重超标。要不是廖主任亲自上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哦,对了……”门关到一半,陈向泽又硬着头皮扭过头来,“那个……粤城医科大学的神经外科想趁着这次劳动节小长假,邀请各地同行举办一次学术交流会议,我们院,对方想邀请您参加,肖院长让我来问问您。”
“不去。”没有任何思考,廖伯岩果断拒绝了。他把血检单重新放回办公桌的抽屉里,上好了锁,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书,一边说,“只知道开会吹牛评职称,去了也是耽误时间。”
“那……那行。”陈向泽尴尬地点了点头,“那我跟肖院长去汇报一下,就说您拒绝了。”
“去吧,就说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找我了。”
陈向泽关上门离开后,廖伯岩打开电脑,输入了登录名和密码,很快就在内部系统上查到了田爱花填写的家庭住址—还好,就在沿江路那一代的工地上,不算太远。
不过,刘子璇失踪还没几天,现在动手,会加大自己暴露的风险。伍萍萍本来也不在计划之内,贸然动手,怕会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廖伯岩又犹豫了。正思忖着,他的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嘶。”廖伯岩疼得倒抽冷气,额头上迅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止痛药,就着水喝下,心中微微有些着急。
如果按照原计划,伍萍萍无疑是应该放弃的,可如果真的放弃,他又觉得自己可能会悔恨终生。毕竟,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他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等到下一个这样的孩子出现。
踟蹰着,廖伯岩忽然看到了桌上的那两瓶药,那还是昨天答应给任曦准备的药。廖伯岩心头亮了亮,他想到了钟宁。
既然是自己埋下了这颗旗子,此时,似乎也到了该使用的时候了。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钟宁欣喜道:“廖医生,我刚才还想着给您打电话呢,怕耽误您工作。”
廖伯岩笑道:“昨天说给小曦的药我准备好了,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啊。我是去医院还是……”
“这样吧……”廖伯岩想了想,道,“刚好我现在有空,顺便一起吃个饭?”
“行,没问题。”钟宁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把饭店地址发了过去,廖伯岩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黄豆大小的东西。
这是他去年在沿海城市做学术交流时,在黑市买下的窃听器,德国货,价格不菲,如今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他很快给窃听器装好电池,用胶布粘着,塞进了墙壁上的一个相框后面。
做完这一切,廖伯岩拿起桌上的药瓶,还有中午在医院门口买的童装—当时他买了两件,一件给了伍萍萍,另一件就是打算送给任曦的—很快进了电梯。
饭店并不远,就在医院后门,廖伯岩要了个名为“水泊梁山”的包厢,点好菜,没多久,钟宁也推开了门。钟宁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来案子的进展依旧不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