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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世小声问那小童:“你会不会游水?”
小童摇摇头。
朱安世犯起难来,但看小童身子瘦小,回想河底洞穴,大致容得下两人同行,便嘱咐道:“我们要潜水,下水前,吸足一口气。”
小童点点头,但看那河水幽深,眼中微露惧意。
朱安世拍拍他的小肩膀:“跟着我,莫怕!”
小童点点头,小声说:“我不怕。”
朱安世俯身让小童趴在自己背上,用衣带紧紧捆牢,等巡卫离开,急趋过去,下到河里,扭头说声:“吸气!”
小童忙用力吸气,却因为惶急,呛到喉咙,咳嗽起来,幸好自己及时捂住了嘴,才免被巡卫察觉。
朱安世一扭头,见岸上远处隐隐闪动一串火点,并飞快移向这边,随即听到一阵马蹄声,是一队人马打着火把。捕吏一定是知道了这个出城秘道,不容再耽搁!
朱安世伸手到后面拍了拍小童,小童也见到了那些火把,猛吸了一口气。朱安世觉到,也深吸一口,随即潜入水中。到了水底,他拉开石盘,钻进洞穴,急速前游,还未出洞,便觉背上小童手足乱挣,已经支撑不住。这时已容不得多想,朱安世拼命加速,钻出洞穴,急浮上水面,这时,背上小童已不再动弹。
朱安世忙向岸边急游,飞快上岸,解开衣带,将小童平放到河滩上,只见小童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 * * * * *
“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祷于尼丘得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顶,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
司马迁端坐于书案前,铺展新简,提笔凝神,开始写《孔子列传》<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才写了一段,卫真急冲冲进来:
“御史大夫延广畏罪自杀了!<a id="noteBack_3" href="#note_3">[3]</a>”
司马迁大惊抬头:“所因何罪?”
“诬上。”
“又是腹诽……”司马迁叹息一声,低头不语。
当今天子即位之初,还能宽怀纳谏,自从任用酷吏张汤,法令日苛,刑狱日酷。连张汤自己也莫能幸免,最终冤死于诬告。尤其是十七年前,天子造新币,大农令颜异只微微撇了撇嘴,便因“腹诽”之罪被诛。从此,公卿大夫上朝议事,连五官都不敢乱动,更莫论口出异议。<a id="noteBack_4" href="#note_4">[4]</a>
卫真又道:“御史手下中丞也已被处斩。两家亲族被谪徙五原戍边屯田。”
司马迁听后,心中郁郁,不由得从怀中取出延广所留帛书。这两天,他反复琢磨上面那几句话,却始终不解其意。只觉得那字迹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手笔。
卫真瞅着帛书,猜道:“这帛书莫非和《论语》遗失有关?延广才把帛书送上门,我们就发觉《论语》遗失,接着他就被拘押,今天又自杀。他留的这几句话难道就是在说这事?”
“石渠阁书籍由内府监守,图书丢失,内府首当其责,御史大夫即便有过,也罪不至死。此外,我和延广并无私交,他为何要传这封帛书给我?”
“希望主公为他申冤?”
“我官职卑微,只管文史星历,不问政事,如何能替他申冤?”
“御史大夫死得不明不白,至少主公您可以借史笔写出真相,还其清誉,使他瞑目。”
“我写史记,乃是私举,从未告诉他人,延广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