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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怕捉不到朱安世。相反,我怕的是捉到他。”
“哦?这我就不明白了。”
“我没向你提过,那朱安世与我相识多年,算是忘年之交,情谊非浅。”
“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父亲于我有恩。我年少穷困时,他父亲曾数次相助,我能投靠大将军卫青门下,也是由于他父亲引见。其实他父亲你也见过。”
“哦?姓朱……我想不起来。”
“他是改了姓。他原姓郭,他父亲是郭解<a id="noteBack_3" href="#note_3">[3]</a>。”
“郭解?”司马迁大惊,随即恍然叹道,“难怪,难怪,果然是父子,世上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人敢去皇宫盗走汗血马。”
“这朱安世也实在鲁莽,那汗血马身形特异,极容易辨认,偷到手,骑又不能骑,盗它做什么?”
“我猜他恐怕并不是为了贪这汗血马。他既能从宫中盗走汗血马,必然机敏过人,怎么会不知道盗汗血马是自找麻烦?”
“那能是什么?”
“恐怕是泄愤。”
“泄愤?泄什么愤?”
“我听说他曾随军西征大宛,此次西征,去时六万大军,牛十万,马三万,归来时,只有万余人,马千余匹。大半士卒并非战死,而是由于将吏贪酷,克扣军粮,冻馁而死。而所得汗血马才十匹,中马以下三千余匹。”
“这么说他是因为怨恨李广利?”
“恐怕不止,他定是知道天子极爱汗血马,再加之他是郭解之子。”
“唉!”任安长叹道,“朱安世这次真是闯了个天大的祸。他在扶风城又胡闹一气,减宣都因此自杀。还有一事更加奇怪,他自己性命难保,身边竟还带着个孩子,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杜周格外嘱咐,那孩子也一定要捉住。”
“我也听说了,那孩子甚是诡异,到处风传他会妖术——”
两人又谈论了一阵,任安要回去置办行装,饮了几杯后,便起身告辞。司马迁依依拜别,在门边驻望良久,才黯然回屋。
柳夫人将枣花糕分作三份:一份捎给女儿,一份分给卫真和伍德胡氏两口子,一份他们夫妻两个享用。
她递给司马迁一块,然后自己也拈起一块,边尝便赞叹:“这枣花糕只有金丝小枣枣泥拌着枣花蜂蜜,才会这样香糯滑爽。河间金丝小枣可是天下一绝,那里的枣树移到别处,枣子就会变得酸涩。就像咱们院里这棵,枣子虽然结得多,却没那么脆甜。听说是因为河间那地方九河环绕,水土独一无二……”
“九河环绕?”司马迁心头一震,喃喃念道,“九河……九河……”
“怎么了?”
“对!”司马迁忽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