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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没有。因为报警者是事后偶然路过现场的客车司机。”
“车祸好像发生在伦敦的郊外吧?我先生被直接送进了医院,那夫人的遗体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小心翼翼地推进对话,应该不用担心被怀疑吧。
“很不幸,车祸发生在保罗与夫人去伦敦单独游玩的时候。他自己开车,乘船渡过了多佛尔海峡,所以两人在当地没有一个熟人。而且遗体的状态相当可怕,只得在英国火化后,再把骨灰带回法国。
“与有许多天主教徒的法国不同,火葬在英国已经普及开来。英格兰教会从前就比梵蒂冈先进。不过,去世的夫人是天主教徒。她不仅死于非命,连肉体也要被烧毁,实在太惨了。可遗憾的是,死者没有发言权。”
他像个科学家一样,说得云淡风轻。
看样子,道恩医生对前戈拉兹德夫人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好可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想说得淡然自若点,可会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了?
“哦,你果然很好奇?”
道恩医生警惕了起来。
他的好奇心被洒脱豪爽的外表掩藏得严严实实,而此刻却暴露无遗。
“戈拉兹德夫人,你不必担心。现在的保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可以保证,只是……”
在他视线的前方,坐在长沙发上的保罗正被两只母猫夹在中间。
“与其好奇已经过去的事儿,你还是担心一下现在的危机吧?”
德尔博斯夫人庞大的身躯挤扁了保罗的肩膀,就算他想往旁边挪动,另一边也紧贴着戈达尔夫人的膝盖。
光是远远看着,就有一股脂粉的香气蹿入鼻腔。可保罗只是礼貌地回应着娇声滴滴的夫人们。
我又环视了一圈客厅。
在角落的沙发上,雷诺先生正与马蒂厄夫人进行秘密谈话。两人面对面,表情严肃地窃窃私语着。
戈达尔先生和德尔博斯先生似乎并不在意老婆们的谄媚姿态,也许每次都是这样吧。再加上马蒂厄先生,这三人叼着雪茄,围着圆桌发出阵阵豪爽的笑声。
落单的雷诺夫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刚才就在迷迷糊糊地打盹了。
“正统派帅哥——戈拉兹德先生已回归战线,看来我要退居二线了。不过,这正合我的心意。”道恩医生咧嘴一笑,“怎么样?下次来我诊所细聊事情的后续吧?关于巴黎,我也有许多想问你的。”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
保罗在英国发生了惨重的车祸,不仅同乘的第一任妻子去世,他自己的身心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些都是事实。他绝没有装病。
然而,他身体的创伤和心灵的创伤,究竟哪个更严重?真相只有本人才清楚。结束了手术、复检、服药等物理治疗,车祸的后遗症也大体稳定下来后,保罗的精神状况仍未恢复正常。
一年前,在保罗所住的巴黎精神病院的特需病房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我被介绍为年轻有为的心理医生,介绍人则是保罗的朋友兼律师——萨姆森·菲利普。恐怕保罗已是无暇顾及,他老实地听从了朋友的劝告。
自那天起,我便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定期同保罗见面,耐心地听他倾诉,慢慢打开了他的心扉。
作为心理医生,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保罗心病的原因,绝不是对亡妻的思念或罪恶感。
当时令他痛不欲生的,是无尽的悔恨与泥淖般的绝望。他在后悔自己的方向盘操作和一瞬间的驾驶失误,并对自己的身体和今后的人生产生了绝望感。
从结果来看,保罗成功地振作了起来。一群知名精神科医生没能做到的事情,一个心理医生却做到了。至少对保罗来说,我是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心理医生。最强有力的证据便是:在摆脱了无穷无尽的忧郁情绪后,他希望娶我为妻。
不过,还是停止自吹自擂吧。
我有过高尚的使命感,可我尽职尽责并非因为良心。我接近保罗,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
即使我赢得了保罗的爱意与信赖,那也不是靠爱的力量,而是拜我的本事和计算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