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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景气啊。”
可以坐十个人以上的长吧台,如今只有两名常客而已。桌子部分则空无一人。
“可以敲两杆吗?”
“请啊,现在台子空着。”
阿径向常客们点个头示意,便走到后方的撞球桌。将九个球对准立足点放置好之后,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球杆,接着用巧克抹擦球杆皮头。
即使什么也没说,荫山马上在平底宽口杯中加入冰块和“老爷(Old Grand Dad)威士忌”,连同酒后的一杯软性饮料,放在撞球台边。
阿径啜了一口波旁酒之后,使尽全力冲球。
九颗不同颜色的球,在铿锵有力的撞击声中向四面弹出散开。
乍看之下,宛如毫无秩序、呈混乱状态滚动的色球,实际上,所有移动都是依据几何学的规则。眼看着色球滚动,自己浑沌不明的思绪,似乎能慢慢获得厘清。
再次回到原点,重新思考这整个案件。把认为没有可能性的线索,依序一个个剔除,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但是,这方法仍然有很多疑点。至少,以自己的直觉来说,并不认为那就是正确答案。
九颗色球在台面上散开,橘色的五号球首先进袋,是个好的开始。母球停留的位置也倒还不頼,阿径走到台子对面,准备瞄准黄色的一号球。
目前为止,或许因为太过急性,太想找出真相而有所疏忽也说不定。如果抛开先入为主的偏见,远观整个事件,会怎么样呢?
黄色球停留在逼近底袋的位置,减弱敲击母球的手劲,打向这颗机会球。果然如同原先盘算的,母球将色球撞进袋中,停在理想的位置。
一面拿着巧克擦抹球杆,阿径一面沉思。
搞不好,凶手也是计划性地使用机会球。
在颖原社长命案中,有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撞击力道相当弱。
如果凶手在全盘算计之后才行凶的话,这一点应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恐怕微弱的撞击力道并非偶然的产物,而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这些代表什么意义,现阶段却还看不出来。
阿径咽下一口波旁酒,享受着入喉的灼热口感,之后接着瞄准其他色球。
蓝色二号球,不费吹灰之力进袋。但是,撞击母球的力道却略有误差,停在略显尴尬的位置。接下来的目标是红色三号球,不过前方却有其他三个色球阻隔。比了两、三次空撞,感觉就是没办法顺利瞄准。
三号球就像被关进了密室一般。
阿径决定试试跳球。将左手架高,奋力往母球一撞。母球跳起,越过前方的障碍。眼睛余光看到常客中的一人还拍手叫好,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撞到三号球。造成一次犯规。
只有一个人,其实只要把母球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行了,不过既然是一人饰两角,就应该要换对方打者。在对方犯规换手后,可以将母球放在任何自己喜欢的位置。
阿径将母球放在“密室”的内侧,也就是瞄准三号球最理想的位置。
突然,纯子的声音在脑中闪过。
……这么想的话,鲁冰花五号能做到的,还是搬运颖原社长的身体吧?
凶手移动的不是母球,而是作为色球的颖原社长。说不定,这里面就隐藏了解开密室之谜的关键。
阿径简单敲进三号球和四号球。五号球早在一开始冲球时就解决掉,接下来则是绿色的六号球。
看不见的绿色球,在绿色球台上最难被发现。
保护色,变色龙,消失的魔球。
不可能。阿径摇摇头,敲进六号球。
怎么想,凶手都只能利用监视摄影机的盲点潜入密室。
不过……。
七号红紫色球的所在位置,以阿径的身高来说,即使整个人趴在球台上也不容易瞄准。从墙上拿了架杆器,架起球杆。
如果,有远距离杀人的可能性的话,凶手就必须有一双类似架杆器加上球杆一般长的手臂了。可以扮演这个角色的,大概只有看护机器人吧。
握住球杆尾,轻轻一敲,七号球也随即消失。
那样的情况下,凶手所使用的母球,也就是凶器,到底是什么呢?
杀害颖原社长的那把隐形榔头,到底是什么?
八号的黑色球和九号的双色球,两者恰恰成一列排在底袋前方。
这两个球的排列位置,英文称为dead combo,也就是所谓的“铁球”状态,只要轻轻一敲八号球,就可以将九号球kiss进袋。毫无困难的清台之后,正想再敲一局,后方裤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店里的来电通知。由于店里的电话兼作传真机使用,没办法转接,真是麻烦得不得了。
用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店里,答录机中并没有留言。看来,应该是传真。
阿径喝尽波旁酒,只说了句记在帐上,就离开酒吧。
开了店门的锁,正在解除警报设定时,事务所的电话铃声瞬时响起。
“你好,这里是F&F保全商店。”
“榎本先生吗?你看了传真没?”
话筒彼端传来纯子的声音。
“我才刚进来,请稍等一下。”
阿径拿起从传真机中送出的纸张。
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类似漫画的插图,发文者是Rescue法律事务所。
插图和报上的漫画一样,共分成四格。虽然阿径也知道,在某个年代,大多数女生都能画出类似漫画的图,但手上这份图应该有职业水准,实在看不出是出自律师手笔。
阿径看着图解,感到一阵冲击。
……居然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
为什么自己没注意到呢?的确,这种手法或许能使用鲁冰花五号杀害颖原社长。
这种手法一点都不专业,自己老想网罗所有的可能性,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或许是思考不够顺畅,因此有一部分被彻底遗漏了。
“……喂,我已经看到了。”
“我想,我终于解开犯案的手法了,刚才无意间碰巧获得的灵感。”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幸运的事啊!
“了不起。”
阿径只有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份。
“谢谢。”
“虽然还有一些想不透的地方,例如从哪里操作鲁冰花五号等。不过,我认为这仍是个相当有力的假设,只是……”
“只是?”
“事实上有没有可能办得到,还是得做个实验才能确定。”
“嗯,我打算明天打电话联络岩切先生,请他协助实验。”
“不过,若是没在案发现场、使用实物来做这个实验的话,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样啊……”
纯子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要是没有取得颖原先生的认可,就没办法进行实验了。”
“就算假设颖原是真凶,只要隐瞒实验的详细内容,我想他也不会拒绝协助的。如果拒绝的话,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更可疑。况且,事到如今,也不可能隐匿证据了。”
“了解。明天中午之前我会将一切打点好,尽可能在明天就进行实验。榎本先生也会在场吧?”
“嗯,一定。”
挂断电话之后,阿径拿了一只巴卡拉玻璃制的平底宽口杯,加入冰块之后,注入一大杯的十八年Elijah Craig Single Barrel波旁酒,就当做为自己庆功。
若谜底揭晓后真如纯子所料,那么,只能爽快干脆认输。阿径一口气喝干玻璃杯中的波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