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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田弘明愤愤不平地嚷道。可是扶美子望向他,露出了劝解般的微笑。

“亲爱的,还是别隐瞒了比较好——不是的,我们没在一起。那个时候,我们还在离婚状态,我先生住在别的地方,他是回那里去了。所以那天我从回家到入睡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您呢?”

弘明一脸无奈地开了口。

“我六点多回到了当时外遇对象的家里。本来是应该陪伴在妻子身边,住在这里的,可是我怕外遇对象不开心……真该死!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爸爸。”

“回去之后呢,就一直和当时同居的对象在一起吗?”

“没,不是那样的。回去之后,她很不满我去参加女儿的葬礼。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大吵了一架。我气得离开了那,去了闹市。明明是女儿葬礼的日子,却一边喝酒一边游荡。晚上十点左右的话,我应该还在哪家居酒屋喝着吧。名字和地点都想不起来了……再之后,刚过零点,我就坐出租车回家了。”

弘明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那一架也吵醒了我。和外遇对象彻底断了关系。这时妻子又提出要重归于好。她说这也是麻衣子最盼望的……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就复婚了。我真的很感谢妻子。”

“感谢什么的……彼此彼此吧。”

扶美子微笑着说。

“只是……如果这些发生在女儿去世之前就好了,不,原本就不应该离婚。我很后悔。我们的离婚伤害到了自己的女儿。每次想到这里,都后悔得要死……”

显而易见,麻衣子被奥村所吸引,其实是潜意识在寻找父亲的替代品吧——不,这种通俗心理学的套路未免也太陈腔滥调了……聪暗自摇了摇头。

在对两人道谢之后,聪离开了原田家。老夫妇站在玄关,目送聪远去。他们的身影非常祥和,却又带着深深的孤独。聪在心中为他们祈求着晚年的幸福。

寺田聪回到犯罪资料馆,来到馆长室向绯色冴子报告。

“——综上所述,奥村淳一郎被杀的九月三日,原田扶美子离开殡仪馆的五点以后,弘明与同居人吵架离家的六点以后,两人都是单独行动的,没有不在场证明。从静冈站坐新干线到新横滨,再从那坐横滨线到八王子,到站后坐出租车去奥村家,这一系列行动两个半小时就绰绰有余了。两人都有在晚上十点杀死奥村的可能性。”

“辛苦你了。”

绯色冴子面无表情地说。

“您是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杀害了奥村吗?”

聪提问,但是没得到回答。

“那至少该告诉我高见恭一的日记里到底哪里不自然了吧?”

绯色冴子终于张开了红唇。

“有两点。第一个疑点——奥村淳一郎是被自己书房里的裁纸刀刺杀的。如果高见恭一是犯人的话,他在前往奥村家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布置好复仇的计划了,所以应该带着凶器才对。为什么会使用奥村家的裁纸刀作为凶器呢?”

“会不会是到了复仇的关头,有些惊慌失措,忘记用自己带来的凶器了呢?”

“有这个可能性。可是,日记里不仅没有带上凶器的描写,连考虑要用什么的凶器的描写都没有。既然计划要杀人,肯定得想好使用什么凶器的吧。”

被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个问题。

“第二个疑点呢?”

“第二个疑点——九月三号的记述中,高见在离开奥村房间的时候,关上了空调和灯。为什么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呢?一般来说,犯人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犯罪现场的空调和灯的。可是高见却像是要从自己家出门似的留心要关掉空调和灯。这个行为非常不自然。”

“可能是出门时候养成的习惯啊,下意识地就把空调和灯关掉了。”

“如果是下意识关掉的话,就说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那根本就不会写在日记里了。”

“也是……”

“退一步说,假设真是下意识关掉的,关掉之后才注意到。那样的话在写下日记的时候,应该会添一句‘出于平时出门养成的习惯’之类的理由才对。或者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清楚’之类的疑问也行。总之,既然注意到了这个行为,就应该会觉得这个行为很奇怪,然后就会把这种奇怪表现在日记里,将其以理由或者疑问的形式呈现出来。可是,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疑问,只是单纯地记录了这个行为,这就很不自然。所谓记日记,本身就是人对自身行为的意义重新检索排序的过程。人是一种没法忍受无意义的生物。如果人意识到了自己某些无意义的行为,要么就会想方设法地给这些行为赋予意义,要么就会对为什么自己有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抱有疑问。把无意义的行为就这么以一种无意义的方式给记录下来,这是不可接受的。”

“有道理……那么,对于这两个疑点,您有什么想法呢?”

“第一个疑点——高见恭一在已经计划好了复仇的情况下,为何没有准备凶器,而是使用奥村家的裁纸刀杀人。而且既没有在日记中提到带了凶器,也没有描写思考要使用什么凶器的片段。

“关于这点,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在高见到达现场的时候,奥村已经被别人用裁纸刀杀死了。那个人并非提前做了计划,而是在冲动的驱使下杀死了奥村,所以用的是奥村房间里的裁纸刀。高见想要包庇真凶,于是想出了利用日记‘自首’的办法。这才导致了日记中明明是计划犯罪,却使用了犯罪现场的裁纸刀的矛盾。高见自己应该也意识到这个矛盾了吧。不过他没想出来如何编造一个能够让读这本日记的人接受的,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这个矛盾,只好把关于凶器的描写减少到最低限度,希望让读者们注意不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杀死奥村的果真另有其人吗……您刚才用了‘日记的读者’这个说法,难道说高见已经预料到这本日记会被别人看到了?”

“是的,所谓的读者指的正是警察。高见想让警察读到这本日记,认定自己是犯人,从而包庇真凶。”

“您的意思是,从最开始,写这本日记就是为了给警察看吗?”

“如果说高见是在九月三日发现有人抢先一步杀死了奥村,而且他还想要去包庇那个人的话,那他应该是九月三日的那个时候才萌生让警察读自己的日记的想法的。也就是说如果以上条件成立的话,那应该认为高见最初是想通过记日记推理出犯人的身份,中途才转变成包庇真凶的手段会比较妥当。”

“原来如此……那,真凶到底是谁呢?”

“真凶是个让高见想去包庇的人。而且真凶杀害奥村应该是为了给麻衣子复仇,所以应该是深爱着麻衣子的人。另外,还是个知道杀害麻衣子的凶手是奥村的人。”

“会为麻衣子复仇的人,深爱着麻衣子的人——是麻衣子的母亲扶美子吗?”

“如果按刚刚列举的条件推导的话,的确是扶美子。也许她虽然对高见和警察都声称不知道麻衣子新恋人的身份,实际上却从女儿的言行和遗物中发现了她的新恋人正是大学教授奥村淳一郎。在得知女儿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便立刻意识到了杀害女儿的正是奥村。九月三日,女儿的葬礼结束后,她去了奥村的公寓质问他。质问发展成了争斗,扶美子冲动之下拿起裁纸刀杀害了奥村,然后离开了现场。事件的经过也许就是如此。

“扶美子离开之后。计划杀死奥村的高见来了,发现了尸体。或许高见目击了离开现场的扶美子也说不定。高见明白是扶美子杀死了奥村,决定要为她顶罪,于是在九月三日的日记里写下是自己杀死了奥村等一些列内容。可是却出现了明明是计划好的复仇,却使用了现场的裁纸刀作为凶器这个矛盾。

“当然,会去为麻衣子复仇的人,深爱着麻衣子的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还有麻衣子的父亲原田弘明。不过如果是他杀害了奥村,我想高见是不会为他顶罪的。而且只要读了日记就能知道,高见对扶美子有着很深的感情。还写了‘与麻衣子分手,让我感到痛苦的并非只有麻衣子的离开,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家,再也不能受扶美子阿姨关照了。’之类的话。能够让高见拼命去包庇的人物,扶美子以外实在不做他想。”

这就是绯色冴子调查扶美子九月三日晚上十点左右不在场证明的原因吧。难道扶美子才是真凶……

“那么,接下来讨论下第二个疑点吧。根据九月三日的日记内容,高见恭一在杀了奥村离开房间前关掉了空调和灯。为什么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呢?一般来说犯人作案后是注意不到空调和灯之类的东西的。而高见就像是从自己家出门一样留心关掉了它们。这个行为很不自然。高见既然将其记了下来,应该也会察觉到这种不自然的,可是他却完全没有说明这么做的理由。”

“没有说明理由,会不会意味着高见有不得不关掉空调和灯的原因,但是那个原因又不能暴露呢?”

“如果不能暴露原因的话,那干脆就别写关掉了空调和灯这件事不就好了?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别人察觉这里不自然了。”

“——的确哦。”

“所以,把你的说法改动一下会更合适——高见有不得不在日记里写出关掉了空调和灯这件事的原因,但是那个原因又不能暴露。”

“——不得不在日记里写出来的理由?”

“在日记里写出这一点之后,导致了怎样的结果呢?警察据此认定空调关掉的时间是九月三日晚上十点左右。从这一点又推出,到九月六日奥村淳一郎的尸体被发现为止,这三天里,室内的空调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所以室温很高。奥村尸体的尸体现象被假设成在这样的高室温下进行,并以此为前提做了司法解剖,得出了死亡时间是九月三日晚上的结论。可是,能够确定空调是在九月三日晚上十点左右被关掉的证据,就只有日记里面的那一句话而已。如果这句话其实是个骗局,实际关掉空调的时间要晚得多——换句话说,九月三日晚上十点之后,室内的空调其实还在制冷的话,情况又会如何呢?”

“——十点之后还在制冷?”

“就假设到发现奥村尸体的九月六日当天还在制冷好了。按照日记里的说法,空调在三号晚上十点就被关掉了。之后的三天,尸体都被放置在室温三十度左右的封闭房间内。警方以尸体现象在高温环境中进行为前提,算出了死亡推定时间是九月三日。可是,如果空调实际上在六号当天还在制冷,使室内的气温保持在空调的最低温度十六度左右的话会怎么样呢?那就表明,奥村的尸体现象不是在高温环境中进行的,真实的死亡时间应该远在九月三日之前。也就是说,之所以要让警察们认为空调是在九月三日的晚上关掉的,是因为想要延后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

聪倒吸一口凉气。

“高见在日记中谎称关掉了空调,其实是把空调设置在最低温度让其继续工作,从而延后了死亡推定时间,给真凶创造了不在证明,是吗?”

“没错。所以说,真正的凶手,是这本高见谎称自己杀死了奥村的日记中,在九月三日晚上十点左右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物。可是,扶美子在那个时刻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好不容易把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延后至九月三日晚上十点左右,她却没有那个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扶美子不可能是真凶。”

聪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扶美子不是真凶?这不可能。真凶是为麻衣子复仇的人,是深爱着麻衣子的人,是知道奥村杀害了麻衣子的人,是高见想要包庇的人。综合这些条件来看,只可能是扶美子,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确实,作为真凶,必须要符合这些条件,而符合这些条件的又的确只有扶美子。但是从不在场证明来说,扶美子又不可能是真凶。这样一想,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我们误解了真凶应该符合的条件。”

聪呆住了。这番话似乎推翻了至今为止的全部推理,绯色冴子究竟在想什么呢。

“真凶符合的条件,现在可以列出以下四点:

“第一,是高见想要包庇的人。

“第二,是为麻衣子复仇的人,所以是深爱着麻衣子的人。

“第三,是知道奥村杀害了麻衣子的人。

“第四,是拥有九月三日晚上十点的不在场证明的人。

“其中,第一个条件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从高见的日记来看,明明是计划好了杀害奥村,却使用了现场的裁纸刀作为凶器。这只能认为是真凶出于出动杀了奥村,高见为了包庇真凶而谎称这是自己的计划杀人,企图为真凶顶罪。

“然后呢,第四个条件也是确凿无疑的事实。高见在日记中留下了关掉奥村家空调和灯的这种毫无意义的叙述,只能认为是为了延后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而采取的手段。逆推可知,真凶在九月三日晚上十点一定拥有不在场证明。

“可是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呢,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而且这两个条件可以共同推导出真凶是扶美子这个已经被第四个条件否定了的结论。所以我们应该认为,这两个条件是有问题的。”

“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有问题?可是,如果真凶不是为麻衣子复仇,不深爱着麻衣子的话,就没必要杀死奥村啊。而且如果不知道是奥村杀了麻衣子的话,也找不到奥村头上啊。不是吗?”

聪已经完全被绯色冴子搞糊涂了。全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理,究竟是想推导出怎样的结论呢?

“试着忽略第二个第三个条件,只通过第一个第四个条件找出真凶吧。现在,真凶应该符合的条件只剩两个了——高见想要庇护的人,在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被延后的情况下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有且只有一人——麻衣子。”

聪觉得绯色冴子一定是疯了。

“如果真凶是麻衣子,高见一定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包庇她。而且,如果奥村真正的死亡日期是在麻衣子遇害的九月一日的话,当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被延后,麻衣子的<死>就成了她绝对不可动摇的不在场证明。”

“等等,奥村可是杀死了麻衣子哟。麻衣子怎么可能在被奥村杀死之后又把他杀死呢?”

“奥村杀了麻衣子,这一点真的就确定无疑了吗?”

“高见在日记里不是从阳台的拖鞋出发推理出了犯人是与麻衣子关系亲密的男性吗?就算高见的日记不可信吧,但这个推理本身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因为被推落的麻衣子的确穿着拖鞋,这是客观事实。

“而且,麻衣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如果孩子的父亲——也就是她的恋人不想结婚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强有力的杀人动机。更何况电话的通话记录、两人房间里的潜在指纹、孩子的血型、DNA鉴定结果这些证据都已经确认奥村就是麻衣子的恋人了。我认为杀害麻衣子的就是奥村,没有什么怀疑的余地吧。”

“奥村就是麻衣子的恋人,这一点的确没有什么怀疑的余地,我承认。可是麻衣子怀孕三个月,奥村无论如何都不想结婚,综合这两者得出的结论可并不只有‘奥村有强有力的杀害麻衣子的动机’这一条。在与奥村结婚无望之后,麻衣子也很有可能进入自暴自弃的状态,在悲愤中一时冲动将奥村杀死。你应该还记得吧,从使用奥村家的裁纸刀作为凶器便可以推出这的确是一次冲动型犯罪。”

聪恍然大悟。

“确实,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么麻衣子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跳楼自杀。如果麻衣子真是被推下楼的,那么推她下去的犯人是与她关系亲密的男子这个推理是能说得通的。可如果是跳楼自杀的话,也就不存在什么犯人了。回头想想,最初判断麻衣子死于他杀的理由是哪些?是被擦拭过的门把手和厨房水槽里被洗干净了的玻璃杯。如果这些东西其实是为了让麻衣子被判定为死于他杀的伪装呢,考虑过吗?”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

“高见的日记,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包庇真凶而诞生的产物。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把它看作为了包庇真凶而捏造出‘对杀害麻衣子的奥村实施复仇’这一剧情的虚构小说。所以第二个条件——‘真凶是为麻衣子复仇的人,所以是深爱着麻衣子的人’和第三个条件——‘真凶是知道奥村杀害了麻衣子的人’根本就是从‘复仇’这个虚构情节中推导而出的伪命题。”

复仇情节轰然崩解,聪目瞪口呆。

“那么让我们重新梳理一下整个案件吧。从通话记录得知,九月一日中午十一点,麻衣子给奥村家打了电话。这通电话里,麻衣子应该是与奥村约好了马上在他家见面。之后麻衣子前往奥村家,再次谈及怀孕的话题,并要求和奥村结婚。而奥村不仅拒绝了麻衣子的要求,甚至还提出了分手。麻衣子悲愤至极,在冲动的驱使下杀害了奥村。之后茫然失措地回到了自己家。

“从今以后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她痛苦着。如果自己被警察逮捕的话,那肚子里的孩子一辈子都会背上杀人犯的孩子的恶名。自己的父母也会深受连累。最可怕的是,杀人带来的罪恶感对她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她决定自杀。

“然后,在寻死之前,她给昔日的恋人——高见恭一打了电话。可能是因为他是麻衣子离世之前唯一一个想要对话的人了吧。我不知道她就究竟想对高见说什么,而且说的内容可能根本就不重要吧,或许她只是想再听听高见的声音而已。

“这就是那通下午两点的电话。高见在日记里说他在两点接到麻衣子的来电,两人约好下午五点见面。可实际情况是,那是麻衣子寻死前为了再次和他对话才拨打的电话。

“麻衣子在那之后,下午三点左右,便跳楼自杀了。而高见虽然两点半到三点半都待在大学的研究室,却总是因为麻衣子的来电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股不安逐渐蔓延,让他如坐针毡,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在三点半的时候离开了实验室,赶去了麻衣子的公寓。在日记中,他是回到自己的公寓找那本杂志,然后又送去奥村家的。当然,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麻衣子的房门没有上锁,聪进了她的房间。我想麻衣子肯定留下了遗书。里面写清了她和奥村的关系,怀孕三个月的事实,结婚被拒走投无路下出于冲动将奥村杀死的过程。高见看了之后知悉了一切。从阳台往下望去,看见了麻衣子的遗体。他跑到后院,来到了麻衣子身旁。

“高见可能想过报警,但是他没有那么做。首先得去确认奥村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带着麻衣子的遗书,赶到了月桂庄园奥村的房间,才知道奥村是真的被杀了。

“如果奥村的他杀尸体和麻衣子的自杀尸体就这么被警察发现的话会怎么样呢?警察肯定会调查奥村和麻衣子的通话记录,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暴露了。然后从麻衣子怀孕三个月、奥村死于他杀、麻衣子死于自杀这三点,警方就能得出麻衣子是结婚无望后杀了奥村再自杀的这一正确结论。

“这样的话,麻衣子留给世界的最后记忆就会被定格在杀人犯这三个字上了。这是高见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为了保护昔日的恋人,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那就是,让奥村的死亡推定时间延后,从而让麻衣子得到<死>这一不可动摇的不在场证明的庇护。他还希望能够抹消麻衣子杀死奥村的事实,转而让大众认为是奥村杀死了麻衣子,将犯人和被害人的身份完全逆转。

“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高见望着奥村背上插着的裁纸刀。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他杀。所以没法捏造奥村杀了麻衣子之后再自杀的假象了。需要有一个杀死奥村的角色。那么,就让这个人发现是奥村杀害了麻衣子,然后为麻衣子复仇将奥村杀死吧。引入复仇情节的话,奥村的死亡时间也就自然而然地晚于麻衣子了。现在还是暑假,奥村又在为七号的学术发表会做准备,即使几天不去研究室也不会有人起疑。接下来的问题是,谁来担任复仇者的角色呢?毫无疑问,只能是高见自己。

“时间紧迫,高见只能思考到这一步了。他必须立刻行动。首先,他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让低温延缓尸体现象的进程。

“接着,为了让麻衣子看上去是死于他杀的,高见赶去了麻衣子的公寓。他擦拭了玄关的门把手,造成是犯人刻意消去指纹的假象。然后又拿了两个玻璃杯,其中一个倒上麦茶放在桌上,另一个洗好之后放在厨房的水槽里。当然,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戴着手套的,这一点不必多说。桌上盛着麦茶的杯子肯定能检测出麻衣子的指纹,那是麻衣子上一次用完后将其放回碗橱里的时候留下的。

“在两人分手之前,高见来过很多次麻衣子的公寓。他很清楚管理员每天下午四点半会去后院浇花。所以他能够准确地预测麻衣子的尸体大概会在那个时候被发现。

“高见在四点半之前完成了所有伪装工作,立刻离开了麻衣子的房间。五点,他装作被麻衣子约来,再次来到现场。得知麻衣子的死讯后疯了一样跑向她的尸体这些也都是高见的演技。然后,从刑警告诉他的信息中,高见确认自己的计划已经顺利展开了。

“让高见的计划得以成立的最大功臣,自然是那本描写了复仇过程的日记。

“九月一日的记述中,他下午三点半离开实验室之后去给奥村送九零年五月号的《国际法学》杂志,包括两人对话的场面,全部都是虚构的。都是为了让人以为奥村在麻衣子死亡时间之后还活着。至于奥村的失言,是高见特意为日后推理出奥村是杀死麻衣子的凶手而埋下的伏笔。

“至于奥村在找九零年五月号的《国际法学》,以及这本杂志是被高见借走的这两件事,应该全都是事实。高见为了保护麻衣子,觉得在九月一日中描写奥村依然活着的场面是十分有必要的,所以他才意识到可以利用这本《国际法学》作为拜访奥村的理由。

“九月三日的记述中,杀死奥村的场面当然也全部都是虚构的。当天晚上十点左右,高见特意来到奥村家门前的走廊,让隔壁邻居目击到,来加强自己对奥村实施复仇这一虚构情节的可信度。恐怕当时高见一直站在走廊上等着同一层的住户回来吧。恰巧隔壁邻居十点多的时候回来了,目击到了高见。让人觉得他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将奥村杀害的。奥村临死前的那些有关麻衣子的自白,其实只是高见用奥村的视角复述了一遍麻衣子的遗书而已。

“因为奥村九月一日就死了,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为七号的学术发表会做多少准备。然而高见得让奥村活到三号晚上,这样一来奥村为发表会做的准备未免少得过分了,可能会让人起疑。为此,高见特意在日记里让奥村自白道‘从前天开始我这心里就一刻也不得安宁,连学术发表会的准备都没法好好做’。将准备过少归咎于奥村杀人后的内疚感。”

“如果日记是他完成计划的关键道具,那把日记寄给警视厅的人其实就是高见自己喽?”

“是的。高见要让警察先得到日记,再发现奥村的尸体,来加强奥村死于复仇这一虚构情节给警方的印象。作为让警察得到日记的铺垫,他自导自演了九月四日发生在泉乐庄的盗窃案。入侵高见房间的窃贼顺手盗走了日记,读完后发扬了不合身份的正义感,将日记寄给警方——这就是高见想要制造的假象。偷其他房间的东西,只是为了隐藏真实目的而打出的幌子。至于高见在搜查员面前表现出的异常的动摇,也是他演技的一部分。

“九月五日,他在市内某处寄出了日记。日记会在六号寄到警视厅,然后读了日记的探员应该会立刻前往奥村的公寓查看情况。因此,高见大概是在六号早上停止了自一号以来一直在以最低气温制冷的空调,将模式调成制热,为的是让人难以察觉室内残留的冷气。等室温上升到合适的温度时,再次将模式调成制冷,然后立刻关掉空调,离开现场。等到搜查员赶到的时候,奥村的书房正处于空调关闭,温度达到与九月上旬的正常室温——三十度上下的状态。”

“发现奥村的尸体后,搜查员们立刻去了高见的住处。难道那时他的逃跑也是……”

“当然,也是演技。按他的预想,逃跑只是装装样子,立刻就会被搜查员们逮捕,然后就可以自供出杀死奥村的事情了。然而,他在假装逃跑的途中,被拐角处开出来的卡车撞到,意外身亡了……”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这是在你最为痛苦的时候没能陪伴在你身边的我,没能好好地守护你的我所能做的,唯一的补偿。

日记的最后一段话在聪的脑海中浮现。虽然日记的内容是虚构的,但是字里行间的感情,应该都是高见恭一的心声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这句话指的其实不是向奥村淳一郎复仇,而是为了隐藏麻衣子杀死了奥村的真相,将他的死亡推定时间延后,从而让麻衣子能够得到<死>这一不可动摇的不在场证明的庇护。

而这样的高见恭一,随后遭遇了不测,也逃往司法之手绝对触不可及的<死>之圣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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