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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带,一般胶带,但切口整齐,不同寻常,每截胶带长度相等。
·细沙中发现硫酸铊(用于灭鼠药)。
·被害人外套上的土壤中含有鱼类蛋白。
·找到极少痕迹。
·褐色纤维,推测来自车内地垫。
其他:
·汽车:
·推测为福特探路者,车龄约为三年,内有褐色地垫。
·周二上午调查现场周围车辆没有任何异常,周一晚间没有车辆违停。
·有待召妓热线问询现场附近的卖淫者记录,寻找潜在目击者。
在城市里,各个政府机构间,存在着一个由熟人构成的、巨大的关系网,里面充斥着金钱、权势和各种幕后操纵活动,犹如一张无处不在的蜘蛛网,联系起政客和公仆、商人和劳工……无边无际。
纽约当然也不例外。但现在,萨克斯发现自己身处的蜘蛛网中,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连接点,是她的旧识,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性。
她就是玛丽莲·弗莱厄蒂,今年五十四五岁,穿着蓝色的制服,胸前挂满各式各样的奖章、绶带、纽扣还有美国国旗胸针,这是一定的(如政界人士一样,纽约警局的人只要在公共场所亮相,就必须佩戴三色国旗的徽章)。弗莱厄蒂留着一头微微内扣的短发,短发下是一张严肃的面孔。
玛丽莲·弗莱厄蒂是一名高级督察,是警局里警监阶层少有的几名女性之一(高级督察官职比警监更高),还是特勤部的高级官员,直接对总警监(纽约警察局的最高长官)负责。特勤部的职能范围很广,其中之一,便是联系其他组织和机构,共同负责纽约市的一些重大事件,如一些预先计划好的大型活动,包括贵宾访问等,还要应对一些突发事件,如恐怖袭击等。当然,弗莱厄蒂最主要的职责,是担任警方与市政厅之间的联系人。
和萨克斯一样,弗莱厄蒂也是从底层警员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巧的是,两人都是在布鲁克林区长大的)。这位高级警监曾经也是一名巡警——在街上巡逻的那种——然后她去了刑侦科,再然后,她升职成了一名警督。弗莱厄蒂性格坚韧,工作严肃,做事果敢,是一个各方面都很要强的女人,纵使是在男性主导的警界,也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想知道她是如何成功的?你只要看看墙上的照片,好好记记笔记就明白了,她的合影都是与一些高级官员、工会领导、商贾巨富、高级开发商和成功的商人拍的。其中一张是在一个海滩别墅的门廊上,她与一个气宇非凡的秃顶男人的合影。另一张照片中,她在大都会剧院,手挽着一位大亨。萨克斯认出了此人,其财富可以堪比唐纳德·特朗普。另一个表明弗莱厄蒂成功的标志是她在警察总部大楼里那间宽敞的办公室,萨克斯此时正坐在这里,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弗莱厄蒂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个巨大的纽约港角落模型。萨克斯赞叹不已,所有她见过的警监办公室里,都没有弗莱厄蒂这样好的办公环境。
萨克斯正坐在弗莱厄蒂的对面,她们中间隔着警监那昂贵而光洁的办公桌。办公室里还有第三个人,那是副市长罗伯特·华莱士。此刻这位副市长面容冷峻,头上涂了发胶,发型一丝不苟,一副标准的政客打扮。
“你是赫曼·萨克斯的女儿,”弗莱厄蒂开口,不待萨克斯回应,她又说道,“你父亲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是个好人。我曾出席过他的获奖仪式。”
萨克斯的父亲过去曾获得过许多奖励。她不知道面前这位警监说的是哪一次。有一次是因为父亲成功劝说了一名醉汉,让他放下了抵在自己妻子喉咙上的刀子;还有一次,父亲已经下班了,但还是在危难关头撞碎了便利店的钢化玻璃,制伏了一个抢劫犯;再有一次,他在百老汇剧院给一个孕妇接生,那时史蒂夫·麦克奎因正在电影院的银幕上与歹徒搏斗,而一个拉美裔的孕妇躺在撒满爆米花的地上,艰难地产下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弗莱厄蒂说的又是哪一次呢?
华莱士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们了解,是有一些警察也牵扯进来了吗?”
弗莱厄蒂将她灰色的眼睛转向萨克斯,对她点头示意。
开始吧。
“很有可能……我们现在知道案件涉及毒品,死因也很可疑。”
“好吧。”华莱士说着,故意用一声叹息拉长了话尾。华莱士曾是一名长岛的商人,现在是市长的下属,负责解决城市里政府各部门的一些腐败问题。他工作毫不拖泥带水,行动高效。在过去的几年中,他曾解决了许多重大的欺诈案,案件涉及建筑监工官员和教师工会的管理层。现在,他显然有些烦躁,腐败问题居然出现在了警察身上。
弗莱厄蒂爬了几条皱纹的脸不动声色,不像华莱士那般,她并没有表态。
在警监的凝视下,萨克斯汇报了本杰明·克莱里被杀案的情况,以及这起案件的疑点——被害人生前受伤的手指,还有别墅里被烧毁的证据和可卡因残留,她还说了有几名警察经常出入圣詹姆斯酒吧。
“那几名警察隶属一一八分局。”
是指纽约警察局的第一一八辖区,位于东村。萨克斯调查后,发现圣詹姆斯酒吧是当地辖区警察们常去的消遣场所。
“我去过一次圣詹姆斯酒吧,那次我看见了四个警察,但是也有其他警察时不时会去那里。我不知道克莱里到底在那里与谁见了面,是其中一个还是两个,又或者是多个警察。”
华莱士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不想在这个节点问太多问题。而且我还不确定,克莱里是不是真的见过当时酒吧里的某个人。不过有很大的可能,他确实见过。”
弗莱厄蒂摸着右手中指的钻戒,没有说话,钻戒上的钻石大得惊人。另外,她还戴着一只厚重的金手镯。除此之外,她没有佩戴其他首饰。虽然警监依旧面无表情,但萨克斯知道,自己刚才的报告会给她带来不小的苦恼。因为只要传出一点腐败警察的流言,都会在市政厅引发巨大的影响。但是问题出在一一八分局,就显得十分尴尬。因为一一八分局一直以来都是模范分局,在所有的警局辖区中,那里的罪犯逮捕率最高,同样的,其警员伤亡率也是最高的。因而,从一一八分局升到警察局总部的高级警察非常多,比其他分局都多。
“我发现一一八分局的警员可能与克莱里有联系后,就去了ATM,取了一些百元现钞,又回到圣詹姆斯,在那儿把酒吧的现金都换了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钱里肯定有那几个警员的。”
“很好。你查过钱上的序列号了?”弗莱厄蒂将万宝龙钢笔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
“查过了。所有的钞票都没有查出财政部和司法部的追踪序列号,但是几乎每一张钞票上都有可卡因残留,还有一张沾了海洛因。”
“我的天哪。”华莱士说道。
“别急着下结论。”弗莱厄蒂说。萨克斯点头,并对这位副市长解释了高级警监的意思:目前在市面流通的,所有面值二十美元的钞票上,有一大部分都沾有毒品残留。但饶是如此,圣詹姆斯酒吧的现金里,几乎所有钞票上都有毒品痕迹,也确实令人生疑。
“这些毒品,与克莱里家里发现的毒品成分相同吗?”
“并不相同,而且酒吧的招待也说了,她从没见过这些人吸毒。”
华莱士问:“那你有何证据,能够证明警察与克莱里的死亡有直接关系吗?”
“哦,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猜,如果警察真的和克莱里有牵扯,那大概是他们下了套让克莱里留了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他们就能从克莱里这里得到点好处,比如说克莱里或许有洗钱或是贩毒的犯罪行为,警察们会帮他掩盖罪行或是开脱罪名。”
“他有案底吗?”
“克莱里?没有,我问过他的妻子。他妻子说从没见过克莱里用毒品。但是很多瘾君子都隐藏得很好。更别提一个不吸毒的毒贩了。”
警监耸了一下肩膀:“当然,也有可能克莱里就是清白的。也许他是在圣詹姆斯见一个生意伙伴。你不是说,在他死亡的前一天,他在那里和别人吵了一架?”
“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