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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确认一下,”莱姆对塞利托说,“如果还封着,派一队人过去。”
不过警探打电话询问之后得知,泉水街已经开始通车了。就算钟表匠他们那辆探路者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迹,也已经被走过同样弯道的其他车给破坏了。
“可惜。”莱姆嘟囔着,他的眼睛再次看向证据表,想着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案子了。
汤姆敲了敲门框,然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穿着昂贵黑色外套的中年女子,莱姆看着她觉得十分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好,林肯。”
这时,林肯想起来了:“警监。”
玛丽莲·弗莱厄蒂比莱姆年纪稍长,但他们曾是同一期的警监,也一起合作过几次特别任务。莱姆记得她是个聪明却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比自己的男同事还要顽强、坚韧。当然,作为一个女警监,她不得不这样。他们聊了几分钟,聊了彼此都认识的熟人和过去及现在的同事。弗莱厄蒂还问了问莱姆钟表匠案情的进展,后者便大致地给她讲了讲。
然后,高级警监将萨克斯拉到了一边,询问她现阶段的调查进展,当然,是指“另外一件案子”的调查。莱姆在一旁,不期然地听到萨克斯对弗莱厄蒂说她还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发现。在一一八分局的证物处,没有发生重大的毒品失窃案,克莱里的合伙人和公司员工说,克莱里最近开始酗酒,还曾去过几次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赌博。
“这很有可能与犯罪组织有关。”弗莱厄蒂指出。
“我也是这样想的。”萨克斯说,然后她又补充说,克莱里看起来并没有与他的客户发生过矛盾,但萨克斯和普拉斯基还在等凯斯勒送来他们公司的客户名单,之后,他们会亲自找这些客户问话。
“而且,”萨克斯说,“我们发现了另一起死亡案件。”
“另一起?”
“这人和克莱里一样,去过几次圣詹姆斯酒吧,也许他也见了克莱里所见的人。”
另一起死亡案件?莱姆想着。他得承认,这“另一件案子”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死者是谁?”弗莱厄蒂问。
“也是一个商人,名字叫弗兰克·萨科斯奇,住在曼哈顿区。”
弗莱厄蒂目光掠过实验室、证据表、各种设备,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我想他也许死于一起抢劫案。但现在我还没拿到案子的卷宗,所以还不能确定。”
莱姆可以看出弗莱厄蒂脸上的阴郁。
萨克斯也很紧张。但弗莱厄蒂一张口,莱姆马上就明白萨克斯为什么会这样了。弗莱厄蒂说:“我暂时不会叫内务部的人插手。”萨克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会把案子从她这里拿走了。好吧,林肯·莱姆也很为她高兴,虽然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想让萨克斯把案子交给内务部,然后专心回来调查“自己的案子”。
弗莱厄蒂问:“那个年轻的巡警,罗恩·普拉斯基,他怎么样?”
“他做得很好。”
“我会对华莱士汇报案子进展的,警探。”高级警监说完,向莱姆点点头,“很高兴再见到你,林肯,保重。”
“再见,警监。”
弗莱厄蒂自己开门走了出去,步伐稳健,如同一个正在阅兵的将军。
阿米莉亚·萨克斯正打算打电话给普拉斯基,问问他萨科斯奇的案子都查到了什么。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帝国审判官。”
萨克斯回头看着塞利托,后者正在往咖啡里加糖。他说:“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然后指了指莱姆家的前厅。
避开众人之后,两位警探来到了灯光昏暗的前门入口。
“帝国审判官,他们这样叫弗莱厄蒂?”萨克斯问。
“是的,倒不是说她不好。”
“我知道,我查过她。”
“嗯哼。”身材壮硕的警探喝了一口咖啡,吃完了一块丹麦饼干,说道,“听着,我现在为了找这个变态钟表匠忙得四脚朝天,所以我也不知道圣詹姆斯案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案子要是有警察涉黑的可能,那么为什么是你在查,而不是内务部?”
“弗莱厄蒂现在还不想把案子给内务部办,华莱士也同意。”
“华莱士?”
“罗伯特·华莱士,副市长。”
“对,我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叫内务部来查这个案子是最合适的,弗莱厄蒂为什么不同意?”
“她想把案子交给她手下的人去查。她说一一八分局和总部的关系很近,要是有人知道内务部查案,他们肯定会闻风而逃。”
塞利托扯动嘴角,说道:“有这个可能。”然后他将声音压得更低,说:“你没有反对,是因为你也想要这个案子。”
萨克斯直视塞利托的眼睛,回答说:“没错。”
“所以你是自作自受。”塞利托有些冷酷地笑了。
“什么?”
“你现在要多加小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是,你要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这个案子如果进展得不顺利,出现任何问题——好人被冤枉,坏人没抓到——这些就都得你来背锅,就算你什么都没做错。弗莱厄蒂有关系网护着,内务部向来都很吃香。反过来说,这个案子如果调查得顺利,你抓对了人,他们会立刻把案子接过去,到时候,谁还知道你是谁呢?”
“你是说,我中了圈套?”萨克斯摇着头,“但弗莱厄蒂一开始并不想把案子交给我,她想把这案子交给别人。”
“阿米莉亚,醒醒吧。举个例子,男人和女人约会结束了,男人说:‘嘿,今天很开心,但是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别上楼了。’女人听到这话,说的第一句会是什么?”
“‘我们一起上楼吧。’这其实才是男人心里一直想要的。你是说弗莱厄蒂在耍我?”
“我的意思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这案子给别人查,对吗?如果她想,几秒钟就能办到。”
萨克斯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指甲狠狠地抓住头皮。一想起高层警察每天的钩心斗角,她就觉得一阵恶心——这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
“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不希望你负责这样的案子,至少不应该是现在阶段,你刚开始入行的时候,就接触这类案子。但现在为时已晚,你已经在调查了。所以你得记着——低调行事,最好做个隐形人。”
“我——”
“让我说完。如果你不低调行事,让人知道了你在做什么,就会出现两种麻烦。一种是人们一旦知道你在抓腐败警察,就会谣言四起。有人就会传,这个警察收了别人的钱,那个警察掩藏了证据,不管这些消息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谣言就像是流感,不是你不想听就会没有的。它们传来传去,可以轻易地毁掉一个人的事业。”
萨克斯点点头,问道:“另一种呢?”
“不要以为你是个警察就是安全的。一一八分局要是真的有个败类,而且十有八九真的有,知道了你在查他,他不会亲自动手修理你,但是与他勾结的那些恶棍可不会听他的,那些人心狠手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尸体扔在肯尼迪机场长期停车场里的一个汽车后备厢中,他们真的做得出……愿上帝保佑你,孩子。去收拾那群混蛋吧。但一定要小心些,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对莱姆传达任何坏消息,他不会原谅我的。”
罗恩·普拉斯基来到了莱姆家,萨克斯与他在前厅会面,萨克斯站在那里看着厨房,回想方才塞利托对她说的话。
她简单地与普拉斯基交代了钟表匠案的进展,然后问道:“萨科斯奇的案子怎么样了?”
普拉斯基低头翻开笔记本,说道:“我找到了他的妻子,去找她问了话。死者是一位五十七岁的白人男性,在曼哈顿做生意。没有犯罪记录。今年的十二月四日被害,死于枪击,家中还剩妻子和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罗恩。”萨克斯好像提醒他一般,唤了他一声。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哦,对不起,说重点是吧,好的。”
他略显冗余的办案方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萨克斯决心帮他改正一下。
菜鸟普拉斯基放松了片刻,继续说道:“萨科斯奇在曼哈顿西区有一栋房子,他就住在那里。他还有一家做维修和垃圾废弃处理的公司,主要负责城里一些大公司和公用设施。他的生意账目清白,不管是联邦、市级或是州级调查记录都没有问题。公司没参与过任何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没有接受过犯罪调查,萨科斯奇本人除了在去年收到过的一张超速罚单以外,没有任何针对他的通缉令或逮捕令。”
“有没有找到任何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