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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斯说:“在格林尼治村的女兵,露西——我们接到一个目击者的电话,报告说看到有人闯进了她的公寓里。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目击者,对吗?那个举报电话,是你打的。”
“我对文森特说,街上的一个路人瞧见了我,并且报了警。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是我在一个电话亭,报警举报了我自己。”
莱姆朝着他们一旁的办公大楼点了点头,说道:“那这里呢?那个燃烧弹,我猜,也是个哑弹吧。”
“那东西完全无害。我只是在它外面倒上了一点酒精,里面装的都是水。”
塞利托拿起电话,打给了纽约警察局的防爆组总部,第六分局。片刻后,他挂断电话,说道:“他说得没错,就是普通的水。”
“同你给贝克的那把枪一样。他打算用来在这里杀掉萨克斯的那把枪,”莱姆看了一眼边上已经被拆卸开来的点三二口径手枪,说道,“我刚刚查过了——枪里的撞针被折断了。”
邓肯对萨克斯说:“我把枪筒也堵上了,你可以检查看看。而且,我知道,他不会用自己的配枪杀你,那样一来,你的死就会和他脱不了干系。”
“好了,”塞利托突然大声说道,“我受够了。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姆耸了耸肩,说:“我只能把大家带到这一站,朗。整个旅程还得要邓肯先生带我们完成。我觉得,他本来也是打算将一切都告诉我们的,所以,才会大马金刀地站在街对面看戏。”
邓肯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你全说到点子上了,莱姆警探。”
“我已经退休了。”莱姆纠正他说。
“我所做的整件事情,只有一个目的——而且,没错,我很享受看到这一幕:那就是看到丹尼斯·贝克那个狗娘养的被抓起来扔进监狱。”
“接着说。”
邓肯的表情沉了下来:“一年前,我来到纽约做生意——我有一家公司,做工业设备租赁业务。搭档是我最好的朋友——二十年前,我们都在军队服役,他救过我的命。那天一整天,我们都在起草整理文件,然后,我们回到酒店,打算收拾一下,去吃晚饭。但他一直没有出现。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晚被人枪杀了。警察说是抢劫杀人,但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我说,什么样的劫匪能准确地在被害人的脑门上连开两枪?”
“哦,是的,在抢劫案件中,极少会发生枪杀被害人的情况,根据最近的……”普拉斯基的话音消失在了莱姆冰冷的瞪视中。
邓肯继续说道:“后来,我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我朋友时,他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说,昨晚他去了市中心的一家俱乐部。在他从俱乐部出来的时候,两个警察把他拉到了一边,说看见他买毒品了。他从不吸毒,我可以很确定这一事实。他知道,他们这是在陷害勒索他,所以,他要求见他们的上级。他打算打电话到警察总部,举报这件事。但之后,俱乐部里又走出来几个人,那两个警察就放开了他。第二天,他就被射杀了。
“这两件事情里巧合太多了。我去了那家俱乐部好几次,想问出些消息。最后,我花了五千美金,找到了一个人,让他把丹尼斯·贝克和他的同伙在城里搞勒索骗局的事情告诉了我。”
邓肯解释了贝克的勒索骗局的细节,就是将毒品栽赃到一些富商或是他们的子女身上,然后以撤销指控为筹码,敲诈他们一大笔钱。
“用一一八分局丢失的毒品。”普拉斯基说道。
萨克斯点了点头:“虽然量少,不够拿出去卖,但用来栽赃已经绰绰有余。”
邓肯补充道:“我听说,他们的大本营就在曼哈顿市中心的一个酒馆。”
“圣詹姆斯酒吧?”
“就是那里。他们在警局下班后,都会去那里碰头。”
莱姆问道:“你的朋友,被枪杀的那位,他叫什么?”
邓肯给了他们一个名字,塞利托打给重案组核实,发现确实有这么一起案件。男子死于疑似抢劫杀人案,犯人至今没有找到。
“我通过在俱乐部里的关系——花了一大笔钱,将我介绍给一些认识丹尼斯·贝克的人。我扮作一个雇佣杀手,向别人提供专业服务。起初,我什么消息都没听到。我以为他罪行暴露,被抓起来了,或者是已经回头是岸,我再也等不到他上钩了。那可太糟心了。但最终,我等到了,他联系了我,我们安排了见面。原来,那段时间,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联系我,是因为他在查我的底,看我是否可信。显然,他对我的情况很满意。当时他没有说得很细,只是大致说明他有一个生意安排出了问题。他和另一个警察已经处理了其中的一部分‘麻烦’。”
萨克斯问:“是克莱里和萨科斯奇吗?他提到过他们吗?”
“他一个名字都没有提过,但很明显,他说的就是杀人的勾当。”
萨克斯摇着头,恼怒道:“我本来以为,一一八分局的人从黑帮组织拿回扣已经够让人火大的了,没想到,他们本身就是杀人凶手。”
莱姆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萨克斯是想起了尼克·卡瑞里,想起了她父亲。
邓肯继续说:“之后,贝克又说,他们又有新的麻烦了。他还得处理掉另外一个人,一个女警探。但这次他们不能自己动手。一旦她在这个时候死亡,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死与她手头在查的案子有关,那么高层就会更加紧急地查这起案子。所以,我想出了一个主意:我扮成一个连环杀手,编了一个名字——钟表匠。”
塞利托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钟表匠组织里查不到任何线索。”他们在所有相关的钟表匠组织里都查不到杰拉德·邓肯的名字。
“没错,这个人不过是我虚构出来的。但我需要你们买账,得让你们相信,我真的就是一个变态杀手。所以,我需要找个人把这条信息告诉你们,于是我找到了文森特·雷诺兹。然后我们开始干了几票所谓的‘行动’。文森特不在的时候,我伪造了前两个杀人现场,而文森特和我一起的这几次‘行动’,我都设法搞砸了。”
“我必须让你们看到那盒子弹,这样,你们之后才能把钟表匠和贝克联系起来。我本来打算把它扔在哪里,让你们发现。结果——”邓肯笑了笑,“根本用不着。你们自己发现了那辆探路者,还差点抓到我们。”
“所以,你才把那盒子弹放在了车后座上。”
“是的,还有那本书。”
莱姆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当时调查车库现场的警员说,很奇怪,你没有把车开到出口那里,而是毫无遮掩地停在了正中央。那是因为,你本意就是要我们发现那辆车。”
“不错。我犯下的其他所有罪行,都是为了将你们引到现在这个案子上——让你们看到贝克打算杀掉她,抓他个现行。这样一来,你们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去搜查他的车、房子,然后就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把他关起来。”
“那首诗呢?‘寒冷满月……’”
“那是我自己写的。”邓肯微笑,“我更适合经商,而不是作诗。不过,那首诗似乎已经够吓人了。”
“你为什么会挑选出这几个被害人?”
“我没有特地选人。我选的,是犯案的位置。我要确保我们能安然逃脱。最后这个女人,之所以选择她,也是因为她的办公位置。我需要说服贝克,把他引出来。”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朋友复仇?”萨克斯问他,“很多人不会这么麻烦,他们会直接把人杀掉。”
邓肯却表情凝重地说:“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做不到。我也许钻了一些法律的空子——我承认,有些地方,我的做法的确违法。但所有的案件里,并没有任何被害人。那辆车也不是我偷的,是贝克搞来的——从一个警局停车场里。”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声称自己是第一位被害人姐姐的那个女人。”萨克斯又问道,“她到底是谁?”
“是一个我请来帮忙的朋友。几年前,我借给了她一大笔钱,但她到现在也没办法还给我,所以她答应了帮我。”
“当时在她车里的那个女孩儿呢?”萨克斯问道。
“那真的是她的女儿。”
“那女人真名叫什么?”
邓肯遗憾地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说的。我对她发过誓,不会把她供出去,还有那个在俱乐部介绍我和贝克认识的男人,我同样不会说出他是谁。那是我们之间交易的一部分。我是个守诺的人。”
“一一八分局的人,除了贝克之外,你还知道哪些人参与了勒索陷阱?”
邓肯歉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想告诉你,让你们把他们也抓起来。我试着打听过,但是贝克从来不提勒索陷阱的事。不过我能感觉到,涉及这件事的警察,不单单只有一一八分局,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