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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特别留意,”布鲁克斯说,“但我认为他们没有走回来。”

雷恩也并未百分之百地注意此事。他走到一扇车门旁,隔着玻璃看看外面急速后退的黑漆漆的田野。接着,他深入到光线朦胧的末节车厢后部,仔细查看后门。透过玻璃往外看,后面是列车加挂的一节特别车厢,也是这趟列车现在的真正尾端,以供明天早晨高峰时间从纽堡开回威霍肯时运输大批上班人群所用。雷恩下巴一紧,急急地说:“二位,我要进去查看一下。布鲁克斯先生,得麻烦你拉住门让它开着,透点儿光线,里面几乎一团漆黑。”

他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应声而开,并未上锁。好一阵,三人站在那儿眯着眼睛,以适应几乎没有一丝亮光的车厢,里面什么也看不见。稍后,雷恩突然一转头,屏起气……

门的左边是个小隔间——这是列车白天的加挂车厢入口处的方形特别席。车厢的前端墙壁和最前端座位的椅背,构成这个小隔间的前后界线;外侧则是一面寻常的车窗。隔间的对面是开放式的,没设座位,雷恩就站在此处。隔间内,和车厢其他座位没两样,是两两相对的两人座长椅。在面对前墙、靠近车窗的座位上,德威特就坐在那里,头部低垂着抵住胸口。

黑暗之中,雷恩眯起眼睛。德威特似乎睡着了。布鲁克斯和埃亨从后面挤了上来,雷恩跨进隔间,站在坐椅间轻柔地推推德威特的肩膀,但毫无反应。

“德威特!”他尖厉地喊了一声,边用力摇着那不动弹的躯体,还是毫无反应。但这一回,德威特的头却微微一侧——可瞥见他的眼睛,随即又恢复原来垂头抵住胸口的姿势……那双眼睛,即使在近乎黑暗的微光中,仍可看出是一双睁开却全然空洞的眼睛。

雷恩弯身下去,伸手按在德威特的胸口。

他马上直起身,搓着手走出隔间。埃亨全身颤抖如一株风中的白杨,两眼死死盯着这具黑暗中幽灵般的尸体。布鲁克斯则失声地喊出来:“他——他死啦!”

“我手上沾了血,”雷恩说,“布鲁克斯先生,麻烦你让车厢门开着,我们需要光线,至少得等到我们找到一个知道电灯开关在哪儿的人。”他从埃亨和布鲁克斯中间穿过,走向原来的末节车厢,“还有,请不要碰他,你们二位。”他直截了当地说。两人都没回答,缩在一起,两眼惊魂不定地一直看着德威特。

雷恩探头看了看,找到了目标所在,走过去伸长手臂狠狠地按了好几下——那是车上的紧急按铃。接着,一声吱吱嘎嘎的刹车声响起,整趟列车由于惯性继续滑行,突然一个踉跄,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埃亨和布鲁克斯两人猝不及防地抓着彼此,才免于跌倒。

按了铃的雷恩跨过车厢连接处,走入他们座位所在的光亮车厢,静静站立着等待。因佩里亚莱这会儿一人独坐,正在打盹。洛德和珍妮紧靠在一起,头几乎是相互抵着。此外,一些不认识的乘客不是睡着了就是静静地读报看杂志。一会儿,车厢前端的门猛地被拉开,两名列车员沿着过道一路跑过来,睡着了或正在阅读的乘客全都一惊,探着头看出了什么事。珍妮和洛德也一齐抬头,眼睛瞪得老大。因佩里亚莱也醒了,一脸愕然地站起身来。

两名列车员奔跑着。“谁按的铃?”跑在前面的一个喊着,他是个看起来易怒的小个子先生,“干吗?出了什么事?”

雷恩低声说:“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意外,列车员,麻烦你跟我去一趟。”

珍妮、洛德和因佩里亚莱三人齐奔过来,一些乘客也凑过来,不知所措地问出了什么事。

“噢,不,拜托你,德威特小姐,你等在这儿,千万别和我们去。洛德先生,麻烦你带德威特小姐回座位。还有因佩里亚莱先生,你最好也留在此处帮着照料德威特小姐。”雷恩意在言外地看着洛德,洛德的脸刷地白了,他抓着发慌的年轻女郎的手臂,半扶半拖地把她弄回座位。这时,另一位列车员也到了,是个高壮的男子,他推动着簇拥在一起的乘客,“拜托,拜托,请回座位,没什么事,现在就请回座位……”

雷恩带着两名列车员走回加挂车厢。布鲁克斯和埃亨仍像化石般一动也不动,直瞪着德威特的尸身。一名列车员已打开车厢墙上的电灯按钮,灯光一亮,原本昏暗的车厢便清清楚楚了。雷恩带着两名列车员跨入车厢,轻拍着犹如坠入噩梦不醒的埃亨和布鲁克斯,高个子列车员谨慎地关上车门。

个子矮小、年龄较大的列车员走近尸体弯腰查看,胸前挂着的金表垂荡着。他伸出褐色的指头指向死者的左胸口。“弹孔在这儿!”他叫起来,“谋杀……”

他慌忙起身看向雷恩,雷恩接口说:“列车员,我应该提醒你不要碰现场的任何东西,”说着,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老列车员,“我受警方委托,参与调查近日一连串的谋杀案,”他说,“我想,我有权对这起意外事件做主。”

老列车员有点儿不放心地仔细看着名片,然后递回给雷恩。他摘下帽子,抓着满头白发。

“这个嘛,该怎么办呢?”他语气微怒,“又不能证实你所说的,我是这趟列车的第一列车员,按规定,只要在这趟列车上,任何时间发生的任何紧急事件都该由我负责处理——”

“听着,”布鲁克斯打断他,“这位是哲瑞·雷恩先生,他帮忙调查不久前发生的朗斯特里特案和伍德案,你得听他的。”

“噢,是吗?”老列车员摸着下巴。

“你知道这死者是谁吗?”布鲁克斯又说,声音急得沙哑了,“他叫约翰·德威特,是刚刚跟你提到的那名死者朗斯特里特的合伙人。”

“你不用说了,”老列车员说着,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地看看只露着半边脸孔的德威特,“我想起来了,我还说这人怎么这么面熟,他很久以来就常搭乘这趟列车。好吧,雷恩先生,我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做?”

在布鲁克斯和老列车员说话期间,雷恩一直静静地站着,但眼中有烦躁之色。这时他立刻说:“先把所有的车门和车窗紧闭,并确保看守好,立刻去办。交代司机马上把车开到离此最近的车站——”

“下一站是提尼克站。”高个子列车员插嘴道。

“不管是什么站,”雷恩继续说,“要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还有,立刻打电话到纽约警察局——找萨姆巡官,不管在总局还是家里,总之得找到他;还有纽约的布鲁诺检察官,可能的话也尽量通知到。”

“我会通知站长立刻联络。”老列车员想了一下回答道。

“好极了。还有和这桩意外有关的所有单位——所有的。另外,到提尼克站后把列车停到分道铁轨上。对了,你怎么称呼?”

“我叫波普·勃登利。”老列车员严肃地应道,“雷恩先生,你交代的事我都明白了。”

“勃登利,既然都清楚了,”雷恩说,“就麻烦你立刻执行。”

两名列车员向车门走去,勃登利告诉年轻的列车员:“我去传话给司机,你来负责车门车窗管制部分,懂了吗,爱德华?”

“没问题。”

两人出了加挂车厢,跑过一节节车厢,每一节车厢的车门处都挤着想一探究竟的乘客。

列车员离去后,谋杀现场安静了下来。埃亨虚脱般倚在走道边的盥洗室门上,布鲁克斯也靠在车门上,雷恩则忧伤地看着死去的德威特。

雷恩头也没回地说:“埃亨,你是德威特最好的朋友,我想,你得担负起一桩并不愉快的任务,由你来把这个噩耗告知他的女儿。”

埃亨僵着身子,舔舔嘴唇,但还是没说什么就走了。

布鲁克斯重新靠回车门,雷恩像个哨兵般立在尸体旁边。两人都沉默不语,动也不动。没过多久,有微弱的哀叫声从前面的车厢传过来。

又过了几分钟,列车摇晃着巨大的铁壳身躯开始缓缓地启动,雷恩和布鲁克斯仍恍若未觉。

车外,漆黑一片。

提尼克站一侧。

稍后。

列车打着强烈的灯光,却像条垂死的毛虫一样躺在提尼克站旁边的漆黑夜色中。车站里有些候车的乘客。一辆汽车这时呼啸而来,刷的一声急刹在铁轨边,一群人急匆匆地奔向一动不动的列车。

这群人是萨姆、布鲁诺、席林医生和一小群刑警。

他们火速经过一小簇人群,包括列车工作人员、一名机械师和调车人员。一名刑警手拿提灯率先冲往末节车厢紧闭的门,但萨姆后发先至,擦着刑警的脸部先一步到达,接着,他狠狠地擂着车门。有轻微的叫声从车内某处传来,“警察来啦!”列车员勃登利拉开车门,钩上了墙上的挂钩保持车门开着,并放下铁制活动台阶。

“警察,是吗?”

“尸体在哪儿?”萨姆问的同时,一行人乒乒乓乓全踩上了台阶。

“这边,最后面的加挂车厢。”

一行人又冲往加挂车厢,很快就看见了死者,旁边,雷恩静静地站着,还有一名当地的警员、提尼克站站长和那名年轻的列车员。

“谋杀,是吧?”萨姆看向雷恩,“这又是怎么发生的,雷恩先生?”

雷恩轻轻动了动。“巡官,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一桩胆大无比的命案,太胆大了。”他仿佛瞬间苍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

席林医生把那顶永不摘下的旧布帽推往后脑勺,敞开外衣,单膝跪在尸体旁就动起手来。

“有人碰过尸体吗?”法医低声问,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歇。

“雷恩,雷恩先生,”布鲁克斯提醒道,“席林医生问您,有没有人碰过尸体。”

雷恩机械地回答:“我摇了他几下,他的头部曾转向一边,但又转回原来的姿势。我还弯腰摸了他的胸口,手上沾了血。除此以外,再没第二个人碰过他。”

接下来,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席林医生表演。法医对着尸体的弹孔闻了闻,用力扯开死者的上衣。子弹从外套左胸装手帕的口袋射入,直接命中心脏,当然,这件外套已报销了。“铁丸子穿过他的外套、背心、衬衫、内衣和心脏,干净利落,一枪毙命。”席林医生宣布。伤口如法医所言颇为干净,外套上只沾了少许血迹,每一层衣服的弹孔都成为一圈起皱的血红色破口。“我想,一小时前断气的,”法医边继续说着,边看看腕上的手表,接着,他按按死者的手臂和大腿,并试着动动死者的膝关节,“应该没错,差不多十二点三十分毙命,也许更早几分钟,这没办法说得太精确。”

众人看着德威特已经僵冷的脸。恐惧和惊吓的神情使整张脸扭曲了,这样的神情似乎并不难解析——这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害怕,钻入死者圆睁的双眼里,躺在下巴每一道拉紧的肌肉上,并且遗留在脸上每一条丧失勇气的惊恐线条中……

席林医生仍轻柔地继续检查,所有人的视线也跟着他的手指从死者的脸部开始一路下移。当法医抓起死者的左手时,每人的视线也跟着抵达此处。“看看这两根指头。”法医说。众人都跟着细看。非常诡异,死者的拇指、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内曲,但中指却紧紧绕在食指上,扭曲成一个古怪的样子。

“究竟——”萨姆首先叫起来,布鲁诺弯下腰,其他人只能绕过他的后脑勺看。

“天啊!”这一声是布鲁诺的,“是我疯了还是怎么了。噢——”他惊叫起来,“不可能的,应该不可能啊,这不是中世纪欧洲……这明明是一种驱魔避邪的手势嘛!”

全场鸦雀无声。好一会儿,萨姆开了口:“妈的,真像侦探小说。十块赌你一块,厕所里八成还藏着个青面獠牙的吃人妖怪。”

没人发笑,只有席林医生说:“不管它代表什么意思,事实如此。”他试着拉开这两根缠在一起的手指,弄得脸红脖子粗也没成功,于是自嘲地一耸肩,“绞得可真紧,而且僵得跟块木头一样,大概德威特有轻微的糖尿病,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否则,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僵成这副德性……”说着,法医抬头瞟着萨姆,“萨姆,要不要试试把手指扭成这个样子看看。”

快弯成机器人一样的众人又将视线都移到萨姆身上。萨姆二话不说,伸出右手,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顺利地让中指交叉于食指上。

“中指再绕过去一点儿,萨姆,”法医气定神闲地指点,“用力压紧,嗯,对,这才像德威特弄的,现在,你试试看保持个几秒钟……”巡官照做了,但似乎艰难得脸都涨红了。

“很费劲吧,萨姆?”法医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验尸生涯中最有趣的经历之一,这两根指头缠得真紧,连人死后都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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