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卡尔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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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让人心思矛盾的雨天,卡尔想着。而穿透百叶窗的黯淡天光,衬得梦娜的赤裸肌肤和白色墙壁幽幽发光。今早,他的视线再度爱抚她脖子肌腱间形成的美妙凹槽。她昨晚睡得很沉,和卡尔在一起时,她总是如此,昨晚也不例外。在她的小女儿莎曼珊死后的头几个月期间,她不断啜泣,哀求他每日陪伴;当他躺在她床上,则绝望地对他伸出手。即使他们做爱,她仍旧哭泣着──通常是整晩。卡尔则对她的需求投降。
当然,那段期间对他们而言相当艰苦,但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以及梦娜对莎曼珊留下来的十四岁儿子路威的责任感,叫她继续活下去可能太过困难。一个令人较可以忍受的妥协后来逐渐成形,而那绝不是因为梦娜长女玛蒂达的关係。实际上,梦娜从未和她恳谈过。
卡尔伸手去拿手錶,是时候打电话给家里的莫顿,以确定他会把哈迪準备好。
「你要走了吗?」他身旁的睏倦声音说。
他将手放在她的短髮上,髮丝已整头灰白。「我得在四十五分钟内赶到警察总局。回头继续睡吧,我会盯着路威起床和出门。」
他起床,让自己的视线流连在她羽绒被下的身体曲线。每天早晨,相同想法总是一闪而过。
他生命中的女人都有着相当坎坷的人生。
黝暗的云像毛毯般挂在警察总局上方,已经在那滞留将近一个星期。这是个悲惨的秋天,缓慢而沉重,使得他在通往冬季黑暗月分的道路上,越走心情越凝重。他痛恨冬季。冻雨、大雪和疯狂的人们像疯子般狂奔,买着没人真正想要的礼物。早至十月,圣诞节音乐就已大声放送,眼前一片灯海,而大量的塑胶和灿烂闪光原本理应提醒人类耶稣的圣诞日,结果却搞得规模大到无所不在,真是可怕。彷彿这一切还不够他烦似的,在这些灰色墙壁后方,一叠卷宗静躺在他桌上,就像一叠证据,告诉他仍有许多杀人犯没有受到枞树和圣诞节装饰的感化,依然在此刻于丹麦逍遥法外。而那些人周遭没有人知道他们干了什幺好事,显然他得靠自己揪出那些混蛋。
人们可能觉得这些差事轻而易举,但自从两年前,那个社工冷血杀害个案的案子爆发后(注1),世界变得更为扭曲。光天化日下的枪击暴力、对公务员发出的停工威胁、针对穆斯林的罩袍禁令和割礼禁令(注2),以及使得试图管理或维护都成为不可能的无止境的其他措施。那些警察同僚宁愿进入当地政坛,也不愿追捕逃税者、适应不良的移民,和罪犯金融家。新的行政地区改制终于开始有效运作,现在却得面对它们寿终正寝,时间和精力被白白浪费。卡尔对这些狗屁倒灶的忍受度几乎已达极限。
注1,详细故事参见《悬案密码7:自拍杀机》。
注2,二〇一八年八月,丹麦发布罩袍禁令禁止在公共场合穿全身罩袍「布卡」,同时对未成年人不得举行割礼展开讨论。
但如果卡尔突然放弃,突然认输,那些三楼的蠢蛋无法解决的严肃案件究竟将由谁来调查?而关闭部门的点子已经暗暗栽下。或许他可以转行找保母或遛狗的工作,由自己来决定什幺时候工作,又是为谁工作。但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像他的话,谁来对付社会里的所有败类?
在对值勤员警点头时,卡尔无法确定他还能保有多久的精力回答那个问题,想到此,他叹口清晰可闻的气。在警察总局的每个人都知道,卡尔叹气就是他们的嘴应该闭上的信号,而且要保持距离,但奇怪的是,他们今天似乎没注意到他和那个叹息。
他朝地下室走去时,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人们茫然瞪着前方,除了从地下室走廊底部的高登办公室发出的一道黯淡光线,那里一片漆黑。悬案组的灯光全部关闭。
卡尔气呼呼喷口气。现在又是怎幺了?电灯开关该死的在哪?通常会有人做开灯这类琐事。
他摸索着看看楼梯底有没有开关,遍摸不着。但前方有个大型重物挡住他,害他踢到脚趾,撞到膝盖。卡尔咒骂连连,往旁边一站,然后向前猛然一走,却撞上另一个大型盒状物体,头还一弹重击到墙壁,肩膀猛地撞上一条垂直管线,然后他整个人瞬间平趴到地板上。
他趴在那,发出一大串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存在的咒骂。
「高登!」他尽全力怒吼,挣扎着站起身,沿着墙壁慢慢摸索前进。没有回应。
他进自己的办公室后,终于设法点亮桌灯和打开电脑,之后坐下来揉搓痠痛处。
他真的是悬案组里唯一的人吗?这还是长久以来头一遭。
他伸手去拿保温瓶。运气好的话,里面会有昨天剩下的一滴咖啡,但这种情况很罕见。
<b>只有一滴也好</b>。他猛力摇晃后想着,并感觉里面剩下的够倒出半杯,他此时已经不计较冷热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紫色杯子,那是他继子送他的礼物,它从未见过天日,因为其造型过于怪诞。他倒出咖啡。
「搞什幺鬼……?」他看到桌子上的纸条时喃喃自语。
<b>亲爱的卡尔:</b>
你所要求「与你目前案件相关的档案」放在走廊。因为箱子太重,小小的我只有足够力气搬到那里为止。
爱你的,丽丝
卡尔皱起眉头。那是留下箱子的该死超笨地点,但当罪犯是警察总局里最性感的女人时,他能对谁大发雷霆?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呆望片刻。
<b>你需要灯光时为什幺没想到用它呢?</b>他思索着,一拳「咚」地捶在桌子上,满腹挫折。杯子「砰」地弹跳起来,以侧面降落。咖啡不仅泼洒在丽丝的纸条上,还倒在他待会得仔细阅读的卷宗上。它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从马桶里捞出来的。
他坐着,死瞪着髒兮兮的案件档案足足有十分钟,满脑子都想着香菸。梦娜要求他戒菸,他就戒了,但现在,用烟雾充满肺部和鼻孔的欲望实在无法控制。戒断症状让他变得暴躁易怒,首当其冲的阿萨德和高登对此熟知不已。但在白天,他总得对某人发洩挫折,这样他在和梦娜相聚时才能储备好一丝丝的自然正能量。
<b>见鬼!</b>这是他在菸瘾变得过强时的咒语,彷彿这帮得上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