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阿萨德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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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德连忙跳起来。他得凑近看一下。报纸照片的粒子很粗,常骗过眼睛。那可能只是长得像她的某个人。一定是这样的,一定得是!
但从半公尺远外,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该怀疑。那是她没错。
他陡地掩住眼睛,喉咙紧紧收缩。他几乎不能听到自己的呜咽。他感觉到自己吐在脸上的温暖呼吸,口水流下他的手腕。
「拜託,现在请别碰我,萝思。」他感觉到她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时喘着气说。
他仰头深吸口气,慢慢稍微张开眼睛,好让视线缓缓集中在那张照片上。当他终于完全张开眼睛时,事实清晰得让人痛苦。那个湿透的尸体仰躺着,软趴趴,显然毫无生命。女人的眼睛虽然茫然瞪着,但仍生气蓬勃。那双曾时常抚摸阿萨德脸颊的手,似乎紧抓着沙,像是某种象徵。
「莱莉,莱莉……」他一次又一次地喃喃低语,手指爱抚着她在照片里的前额和头髮。「发生了什幺事?发生了什幺事?」
阿萨德的头垂到胸前。这些年来的不确定、渴望和悲伤变得更加强烈,瘫痪了他的感官。
莱莉死了。
他又感觉到萝思的手,小心地与他的手指交缠,她用另一只手温柔地转过他的头,好让他们四目交接。他们静静凝望彼此一会儿,她才冒险提问。
「我几乎每天换剪报,这篇是最近几天的。你认识她?」
他点点头。
「她是谁,阿萨德?」
许多许多年来,他不知道莱莉的命运,但在他内心深处,阿萨德骗自己说她会永远活着。即使在叙利亚战事最糟糕、没人在乎谁被杀、又被谁杀的时候,他内心总是知道莱莉会在那个世界末日中找到活路,因为如果任何人办得到,非莱莉莫属。但她现在躺在那,而萝思则在问她以前是谁。不是她是谁,而是她曾是谁。
他的手游移过剪报,挣扎着想找到呼吸的节奏好开口说话。
……
「莱莉‧卡巴比是我的家人逃离伊拉克后照顾和收留我们的人。我父亲是工程师和官员,透过掌权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而太过接近海珊。有天,他在不经意间批评了他。要是我父亲的种族背景不是什叶派穆斯林,那可能没事,但在那个时候,对一位像他那样的什叶派,任何批评或错误举止都很容易铸成死亡(注)。海珊的警卫收到命令要来逮捕我父亲,就在这发生前不到一个小时,我父亲接获警告,所以我父母决定立刻逃亡。除了我跟一些珠宝,他们什幺也没带。当莱莉‧卡巴比欢迎我们住进她在叙利亚西南部萨阿巴尔的家时,我才一岁。儘管我们不是她的家人,我们还是和她住在一起,直到我父亲终于在丹麦找到工作。那时我才五岁,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个非常快乐的小男孩。」
注,伊拉克独裁者海珊是逊尼派,曾残酷镇压什叶派。
他抬头看着剪报,希望在莱莉空洞的眼眸里,捕捉到她想传递的讯息,哪怕是一点也好,但徒劳无功。
「妳要知道,莱莉‧卡巴比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现在……」
他尝试阅读照片下方的文字,但每个字都变得好模糊。老天,真是可怕,可怕的一天,他已经抵达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很遗憾,阿萨德,」萝思轻声说,「我不知道该说什幺。」